山猫儿走了之后,虎大威一直心神不宁,在城头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城外的关帝军大营。
其实,他并不想与秦川为敌,那厮贼得很,自己未必能讨到好处。
果然,还没开战,那厮就坑了自己一把。
“破城后不醉不归……”
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他虎大威通敌吗?
太贼了!
城东并不全是他的人,这会儿,恐怕消息早已传到宋权和杨文甫耳中了。
初来乍到,宋权的为人他不是很清楚,但杨文甫和樊章这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他刚到永宁城,向宋权讨要粮草的时候,宋权让他去找杨文甫,结果那厮打哈哈推三阻四,磨了好久才磨来些陈年粗粮,去运粮的时候,他的兵还被杨文甫的兵刁难,双方差点打起来,梁子就从那结下了。
每次去知州衙门议事,杨文甫和樊章那两个狗贼鼻孔瞪得比天还高,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虎大威知道,这其中不光有粮草的原因,还有他和军中部分兄弟是蒙古人的原因。
对方军中经常用“鞑子”来称呼他和他弟兄。
虎大威忍下了,一忍就是半个月。
可如今,秦川那厮坑了自己一把,就不知杨文甫和樊章懂不懂得以大局为重了。
还有宋权,就不知这位知州大人是否英明能断。
若那两个狗贼借此公报私仇,且宋权昏庸无能的话……虎大威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并不想投靠秦川,并非因为对方是逆贼,而是因为他是大明的武将。
可如今……
虎大威心乱如麻,一直在城头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跑过来,轻声道:“虎爷,有人找,说是通判牛正气派来的……”
“不见。”
虎大威正心烦,没等对方说完便摆了摆手。
“虎爷,对方说,有紧要事情向虎爷禀报,事关虎爷和数千将士的生死。”
“嗯?”
虎大威眉头一皱:“人呢?”
“在善心堂。”
“消息是怎么传过来的?”
“小的带着兄弟们去巡视街道时,他从身边走过,扔下这句话就匆匆进了善心堂。”
“走。”
虎大威二话不说,抽出腰刀在手掌抹了一把,大步朝城楼下走去。
善心堂是一家药铺,就在东门街上,离东门只有不到两百步远。
虎大威来到善心堂时,他手掌上已经涂满了鲜血。
“哎哟,虎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善心堂的掌柜很有眼力见,一见他进门,便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虎大威对他视若无睹,只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来到一名头戴毡帽捂得严严实实的汉子身边。
那汉子正坐在椅子上,探出手给一个大夫把脉。
虎大威把满是鲜血的手掌摆在那大夫面前,道:“去拿药。”
那大夫吓得猛一哆嗦,急忙起身,颤颤巍巍地跑进柜台里取药。
虎大威趁机压低声音,冲那汉子问道:“说,牛正气要你带什么话。”
“我家牛大人说,鸿门宴,断头台,鬼火连营,牛逢虎啸。”
“嗯?”
虎大威眉头一皱。
可那汉子一个只也不多说,只低着头,等大夫继续给他把脉。
虎大威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回去告诉牛大人,老牛吃夜草,猛虎睡大觉。”
“是。”
那人只轻轻点了点头。
大夫颤颤巍巍地来了,将一把金创药小心翼翼裹在虎大威手上,又给他仔细包扎好。
虎大威扔下一串铜板扭头就走。
回到城楼没多久,他几个心腹亲兵就到了,站在旁边静静望着他。
可虎大威又开始踱步了。
“虎爷,这么多年来咱们为大明出生入死,也算对得起当年抚台大人的知遇之恩了。”
“这几年来虎爷您立下的战功不比别人少吧,为啥别人都升官了,连那姜瓖都当了副总兵,唯独虎爷您仍只是个参将,屁股挪都没挪过。”
“哼!还不是朝廷那帮狗官看不起咱们,又要咱们替他们卖命,又处处防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