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琢磨了下,“实在不行,把老四也喊上吧,这几日爹这副样子,老四也很担心,怕爹不想看他,只敢跟我这偷摸着打听爹的情况,我看得出,老四也是真心关心咱爹的。”
对此,杨华洲不表态。
而杨华忠道:“这事儿,咱也没法做主啊,要不要让老四回来,得看咱爹的意思。可咱爹眼下这情况是受不得刺激的,谁敢提老四?到时候刺激到了不得了!”
老杨头正月初十要去县城治腿的消息很快就传递给了其他几房,包括杨华梅。
老王家,吃夜饭的时候,王栓子跟杨华梅这心翼翼道:“梅儿,听你三哥和五哥初十要带你爹去县城治腿,这事是真的么?”
杨华梅点头:“这事儿不可能有假的。”
王洪全点点头:“你三哥和五哥都是真孝子啊,你爹有他们这样的儿子,是福气!”
杨华梅苦笑。
不管再咋样有福气,都不如自个能跑能跳来得有福气啊。
王洪全接着道:“梅儿,你,咱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带上大白也一块儿去县城治腿啊?”
提到大白,杨华梅夹材手顿了一下。
这孩子脚上的夹板和绷带都拆了,也能下地走路了,可却留下了后遗症,一瘸一拐的。
见到杨华梅不吭声,王洪全又看了眼王栓子,王栓子也是面色凝重。
但看到老父亲那渴盼的眼神,王栓子还是硬着头皮跟杨华梅这道:“梅儿,爹的提议也是我想的,要不,咱也带着大白去县城再瞧瞧?县城大夫的医术,还有药,指不定比咱庄户人家的要好呢?”
杨华梅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王家父子一眼,苦笑道:“我也想去县城给大白瞧腿啊,可是你们晓得不?正月里咱去镇上几个来回给他瞧腿,已经花了二两多银子了。这银子是上回我娘家人筹的,都快要花完了。”
“这趟去县城瞧腿,咋地咱也得带个四五两银子吧?总不能吃喝拉撒治腿全都指望我三哥五哥吧?可银子呢?咱家现在能挤出四五两银子来么?”
提到银子,王家父子顿时全萎下去了。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何况四五两银子?
“难道,咱大白的腿就这么算了?不给治了?”王洪全喃喃着问道。
“这孩子还这么年轻,才十二岁啊,往后的路还长,瘸了腿别念书了,往后便是娶媳妇都难啊,咋整?”王洪全一筹莫展。
王栓子也只能叹气。
至于杨华梅,除了懊恼便是悔恨,悔恨自己当初的大手大脚,悔恨自己不善经营家庭。
从前孩子花销也少的时候,公爹打理庄稼,栓子在学堂看守大门也有收入,自己在家养点鸡鸭补贴家用,娘家那边明着暗着的贴补。
那几年日子过得可滋润了,三两头买肉买鱼吃,十半个月就去镇上给孩子们买零嘴吃,给自己扯衣裳穿。
那时候日子过得舒坦,也不晓得要攒钱,总想着一切都好,随着孩子们长大日子会越过越好。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孩子们再也不是当初那两个抓一把糖果子,买两只玩具弹弓就能打发的孩子了,他们长大了,见识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看到了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的生活作风,孩子们的心便大了,想要的东西也多了。
可是家里这块的收入却不能跟上他们增长的心,孩子心理上有了落差,这落差一加大,家里为了弥补,也是尽力的往里贴,每回去镇上探望他们,吃穿用度零花钱,每样都不能少,就是为了让他们在镇上的那些同学面前能抬起头来……
到如今,当真需要用大钱来治病的时候,捉襟见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