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灵山,峰峦起伏,入冬后已是漫天雪盖。一座雄伟的宫殿矗立于风雪之中,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守卫,可谓清静到极至。
这让元昭想起自己选择的大荒山神稷宫,同样是古早废墟,同样灵脉枯竭。甚至比西境灵山枯得更厉害,毕竟那里是整个灵丘洲的枯竭之源,救不活的。
以前天诏国国主不是没试过,岳天大帝的地盘,天下大能哪个不想抢占?
如今扔那儿都没人要,其环境的恶劣程度可想而知。当然,论古早,神稷宫终究比灵岳宫年轻几千岁。这一点,从灵岳宫的内部构造可见一斑。
她在天诏国时,一缕灵识曾经到神稷宫逛了一圈。
虽说也有三千多年了,内部的构造仍保留完整,看得出它曾经显赫一时的富丽堂皇气派。而灵岳宫则完全看不出它原有的面貌,就一座光秃秃的白石宫殿。
从进门到前殿,入目皆是寻常的帷帐和石灯,没有任何金玉、或天材地宝的装饰,完全看不出它有过金碧辉煌的往昔。
“圣君,”踏入灵岳宫的范围,进入护宫结界,元昭发现除了灵气较为浓郁些,再无特色,忍不住吧唧几句,“你是真穷,还是对生活品质没有任何追求?”
灵芥里的林舒听得暗点头,可不是,白瞎了他这豪阔的宫殿。上苍要是肯赐她这么一座宫殿,就算没钱布置,也要把它装扮得古雅清静,富有山间野趣。
“身外之物,何须劳神?”圣君不以为意道。
他初入住时,连帷帐和石灯都没有。全是后来入山拜访他,并甘愿留下修行的门人自己布置的。整座宫殿找不到半件值钱的玩意儿,入目皆是粗布粗石。
哦,地板或许值些钱。
元昭低头一瞧,地板质地坚硬,敲之有金属般铿然之声,在世俗界有金砖之称。她对修真界的古早历史还不算很了解,看不出其材质是否和世俗界一样。
“清心寡欲得其轻,随遇而安得其乐,你是真圣。”她由衷道,“这份道行,我不如你之万一。”
虽然没较量过,不过她与他的修为估摸着不相上下。
但论修道的觉悟,她不如他。
或许,这是她一步登天的弊端,缺乏各种豁然开朗的顿悟。譬如眼下,她对自己的衣食住行还是有要求的。不然,也不会事先知青鹤她们提前回去布置。
“各有所长罢。”圣君不置可否。
他不认为清心寡欲值得称道,更不认为这是自身的优点。同样,他也不认为旁人的欲.望和追求是缺点。大道万千,每条路和每个人眼里的风景不一样。
只要不伤及无辜,不分高低贵贱或者优劣,适合自己的便是最好的。
唔,圣人的无欲无求、高风亮节值得世人称颂,但恕她无法感同身受。略过这个话题,元昭瞥一眼沿途一张张神情愕然的面孔,这些都是灵岳宫的门人。
人修居多,但鬼修、妖修也不少,不同的族群居然相处和睦,到处洋溢着一派祥和的气氛。
只是,他们眼下的表情稍微令她不快。
一个个见鬼似地瞪着她,似乎自家圣君背着个不祥物。尤其是圣君的四名亲随,无不一脸惊骇忿忿然地瞪着她,似乎在指责她强迫他们的圣君受此屈辱。
这种感觉让元昭心里很不爽,无论人修、鬼修或者妖修,岂能不知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债?
要不是圣君非要救他弟弟,她犯得着跟圣人较劲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他们一副圣君受辱的态度瞪她,索性把这罪名坐实了吧!
想罢,原本安分趴在圣君背上的小元昭挣扎着爬起,准备坐到圣君的脖子上,好让他的这些门人直接把眼珠子瞪出来。
可怜的圣君不知她的用意,以为她要下来便松了手。就在元昭揪他衣领欲往上爬时,忽而眼角余光瞥见中殿里走出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不禁动作微顿。
当她定眼看清楚时,霎时眼睛亮了起来。在对方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松了手,跃落地面,欣喜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