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家就敬三位公子一杯!”
九娘勉强笑着,倒了一杯酒,以袖遮面,一饮而尽,便退了出去。
屋里安静了,但是气氛也被破坏殆尽,不咸不淡的拉扯了一阵子后,姚崇忍不住道:“如今各地祥瑞纷出,萧兄有何看法?”
“哦?”
萧业暗道肉戏来了,便哈哈笑道:“这是好事啊,自太后执政以来,风调雨顺,海清河晏,上天赐下祥瑞之兆,乃是对太后的嘉奖。”
姚崇与周谨相视一眼,均是无语,这种话就是最堂而皇之的场面话,实际上什么干货都没有。
“萧兄所言确是!”
姚崇附和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现满朝文武纷纷向太后进贺表,萧兄打算何时进贺表?”
“两位兄台可曾进了?”
萧业反问道。
“哎,难啊,不知如何着笔。”
姚崇看了眼周谨,叹了口气。
萧业眼神微眯,他终于明白姚崇请自己吃饭的意思了,明摆着,姚崇忠于李唐,不愿向太后进贺表,可是不进,就会受到太后的打击,所以想跟在自己后面划水。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凭心而论,贺表这东西,尽是谀辞滥调,当政者关心的不是贺表的辞章,而是进贺表的人。
自己是必须要进贺表的。
而在清流眼里,自己不畏强权,敢捋虎须,太后欲篡李唐天下,必有清流不满,可是又被杀怕了,于是推出姚崇,诱使自己说些不该说的话?
指不定背后就有那几个宰相的影子!
果然,见萧业久久不语,周谨突然拿起筷子,击碗作节,放声高歌。
“定陶城中是妾家,妾年二八颜如花,闺中歌舞未终曲,天下死人如乱麻……”
“……曲未终兮袂更扬,君流涕兮妾断肠,已见储君归惠帝,徒留爱子付周昌!”
萧业心里莫名的恼火,这首乐府歌表面上是缅怀戚夫人,唱出了戚夫人悲苦的一生,听着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谁害了戚夫人?
吕后!
吕后掌权,女主当政,这就是影射太后,恰好太后也有黑历名,与吕后对得上号。
有时候文人之间,不用说那么清楚,周谨唱这首歌,已存了逼宫的意思。
“萧郎,此曲如何?”
周谨借着几分酒意,斜眼瞥向萧业。
萧业淡淡道:“确是不错,若是戚夫人有灵,自当感怀。”
周谨继续道:“萧兄,你我虽不熟识,却是同科,请恕我交浅言深,约在月前,朝中已经开始有谀媚之辈进了贺表,可我等读圣贤书长大,岂能不识大体?这贺表是否要进,如何进,小弟还请萧兄指教。”
姚崇跟着道:“萧兄诗词歌辞名满天下,天下的士子都在看着萧兄呐,而萧兄月余未进贺表,实为我辈楷书,今日萧兄就做个决定,我等唯萧兄马首是瞻!”
“哦?”
萧业暗暗冷笑,却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讳言了,这贺表,我是不会进的!”
姚崇一喜,便道:“若是萧兄不进,姚某与慎之亦不进,咱们击掌为誓!”
“也罢!”
萧业伸出手掌!
“啪!”
“啪!”
“啪!”
三人互击,相视哈哈大笑。
姚崇与周谨眼里,满是得色,仿佛萧业这个出头鸟不当也得当了。
萧业也是以看死人般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人,只希望……能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