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饭店。
魏家人围坐在一个角落里的餐桌上,桌上摆满了各种蔬菜和切好的几盘养肉,铜火锅里翻滚着汤花呼呼地冒着热气。
魏爷爷一脸的凝重,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魏大航和彭琳琳低着头,像极了两个做错事儿,等着老师批评的俩个孩子,只有欣雨脸上带着笑容,在一个大碗里不停的搅拌着麻酱,给爷爷和爸爸妈妈往餐碗里分着蘸料。
魏大航虽然才50出头,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一头的灰白色头发,满脸的胡子拉碴,配上额头深深的邹痕,要是没有一身洁净的衣服,活脱脱的一个街头流浪汉的形象。
彭琳琳也没有好哪里去,两鬓已经斑白,皮肤黝黑粗糙,除了一双眼睛还有些灵动,鱼尾纹告诉大家,她曾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年华。
魏伯看着眼前的儿子儿媳,眼里充满了晶莹,想起十几年前的他们...老人不禁潸然泪下。
魏大航缓缓抬起头,不敢直视魏爷爷的眼神,心有愧疚,唯唯诺诺的说了声:“爸,对不起...”
“爸...不怪大航,都怪我...胆小怕事儿...才...才把研究成果都烧掉了...嘤嘤...”
坐在魏大航旁边的彭琳琳,已经是梨花带雨,她抬起头来,正视着魏伯,更噎着说道,明显的帮自己的老公魏大航揽责。
魏伯用衣袖试了下眼角的泪,他虽痛心失去了研究成果,但更心疼眼前的两个孩子,他们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他怎么忍心再责怪他们呢。
“琳琳、大航...不怪你们...要怪就怪爸爸,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们...要怪就怪这么多年所发生的一切...现在你们回来了,回来就好...呵呵...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从头在来...”
魏伯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儿,很多家庭比自己家遭遇的还惨,这都是造化弄人,但现在好了,天亮了,只要人还在,还怕研究不出成果吗。
魏大航明白,父亲是在开导自己,但他心里还是愧对父亲,那毕竟是老人研究半生的心血...但当时他也是没办法,为了资料不落在歹人手中,保护好国家的文物,他不得不把资料烧掉...
现在好了,天终于亮了,工作落实了,一切恢复如初,自己又可以回到父亲身边,帮着父亲完成心愿,但美中不足的就是,师兄邵宝忠的过世,要是邵宝忠在加上自己对资料的记忆,他相信很快就会把资料复原,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魏大航想起邵宝忠,心里很是难过,他看着父亲心情比较沉痛的说道。
“爸,您不怪我就好...资料大部分我还记得,已经把它们刻在了脑中...嗨,要是师兄在的话就好了...师兄怎么会走的这么早呀....”
“就是,师兄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呀...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眼看着儿女们都长大成人了,这么好的一对夫妻...怎么就等不到享福呢...也不知道,桂枝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彭琳琳回来,听女儿说过邵家的遭遇,魏大航再次提起邵宝忠,她的眼泪不免再次的留了下来,她与邵宝忠夫妇的感情不错,心里挂念起邵北的母亲张桂枝来。
欣雨看着妈妈流泪,自己非常的难受,十几年没看见亲娘了,母女连心呢,她边帮妈妈擦着眼泪,边劝慰的说道。
“妈,您也不要担心,邵婶现在在钱粮胡同胡爷爷家治病...胡爷爷可是个神医...他还是我爷爷的师兄呢...爷爷说胡爷爷可以医好邵婶子的病,您还不相信爷爷吗?...”
魏大航和彭琳琳听了欣雨的话,心里都是猛的跳动,他们知道邵母去治病了,但不知道给邵母治病的老神医,还和自己的父亲有着关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说的是真是假,不约而同的看向魏伯,满脸的都是疑问。
“咦,爸,这是怎么回事...!?”
“爸,欣雨说的是真的吗?...”
魏伯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颔首笑了笑,抓起桌上的筷子,指了指火锅说道。
“大航、琳琳,今天是中秋节,也是我们魏家团聚的日子,赶紧的动筷儿,我们边吃边聊...”
魏伯说完,用筷子夹起一片羊肉,伸进滚烫的火锅中,来回地涮了起来,锅里冒出的白雾,被搅乱,四处的飞窜,飘向了高处。
马宁骑着自行车,来到‘东来顺’饭店门口,他锁好自行车,趴在饭店的玻璃窗上向里环顾,脑海里回想着,自己躲在西厢房里听到的声音,没错呀,听到魏爷爷说过来‘东来顺’涮肉,说吃火锅象征着团圆。
“同志,您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人的?”
马宁正在趴着窗户外里看,饭店的服务员看到了马宁鬼鬼祟祟的身影,急忙的跑出饭店,走到马宁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
马宁隔着窗户,刚刚在‘东来顺’饭厅的一角看到了欣雨一家,他正高兴,被服务员突然的一拍,吓了一跳,他身子一挺,头撞上了玻璃。
随着‘咔嚓’一声的脆响,饭店玻璃窗上的玻璃滑落了一地,马宁感觉额头刺痛,他本能的抹了一把,感觉有黏糊糊的液体沾在手上,拿到眼前一看是鲜红的血液。
马宁有些愤怒了,他边掏出手帕捂上伤口,边与服务员咆哮着吼道:“你干什么?”
服务员见马宁发怒有些傻眼了,他愣愣的看着马宁额头还在流血,又看了看满地的玻璃碎片,身体有点颤抖,颤声的说道。
“同志,是你把窗户上的玻璃碰碎了...”
马宁听服务员无理辩三分,气的简直就不行了,他也不顾额头上的伤口疼痛,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伸手做着要教训服务员的架势,愤愤的说道。
“什么?你丫的,找揍是不...”
服务员见马宁这个阵势,以为马宁要动手打人,看着满脸是血的马宁就瘆得慌,他吓得直往后退,嘴里不停的惊叫。
“快来人呢,打人了...”
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了饭店的里的员工和食客们的注意,几个饭店人员提着马勺、铲子向门外冲来...
听到服务员的喊声,一群人跑过来把马宁围住,就要打手打马宁...
人群后,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位中年男子,边跑边喊着‘住手’,他冲到人群中,拦在马宁和饭店人员中间喊道。
“住手...都给我住手...”
马宁本来也没想打架,就是想吓唬一下服务员而已,自己来饭店是找人的,也不是来饭店惹事儿的,他看到这架势没有惊惧,反而给气乐了,他瞅这一帮拿着马勺、漏勺的饭店人员,有些鄙视的说道。
“嘿嘿...‘东来顺’饭店是一帮混人吗?不问青红皂白的...怎么...你们想打架吗?”
中年男子一看就是饭店管事儿的,他压住了要动手打人的饭店人员,看了看一地的碎玻璃,和额头流着血的马宁,听马宁话了有话,他略微思索一下,向马宁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说道。
“同志,怎么回事儿?...我是饭店的经理,有什么事儿,您跟我说说,看你的额头还在流血...先到我的办公室处理一下,有事儿,我们慢慢的聊...”
马宁看了眼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笑说道。
“哟...还行,还有个明白人...走吧,别影响饭店做生意,到你办公室,我们好好的说道说道...”
“马宁!你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正在马宁准备和饭店经理去他的办公室解决问题时,欣雨推开人群跑了进来,见马宁满脸是血,她心疼上前掏出手帕帮马宁捂住了额头,眼睛愤怒看着一群拿着后厨炊具的饭店人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