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后,满朝文武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眸光四射眼眼相望,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就算是平日向来口不择言的武勋们也是如此。
片刻后见实在无人敢说话,众人摸了摸背后的冷汗与交好的同僚结伴散去,谁都知道这时候若敢张罗联名上奏的事,必然出尽风头,名动京城。
可都更怕自己这时候出了风头,夜里就被圣上逮住押赴刑场杀鸡儆猴掉,这被杀的鸡可不是谁敢当的。
而品性高洁真不怕死的御史之流,也不愿携众逼迫君上,武勋们更不用说,这不是他们的职份,敢联络文臣无异于逼宫,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别看当今圣上现在是皇帝,但原先可是造反头子出身,到了那个层面,谁能玩过他?必然是死路一条啊。
何况现在掌着京营的开平王是老朱家正经儿的皇亲国戚,皇家仅有的两个皇孙都带有常家的血脉,这是谁都无法动摇的决定性力量。
御史台中,右都御史叶伯巨满脸的苦大仇深:“裂土封疆,虽为古制,然纵观史册,汉高祖非刘氏不王,冀借藩卫之势,永保刘汉万年江山,然不出三代即成尾大不掉之势,终于导致吴王濞等七国叛乱,使汉室元气大伤。”
“至西晋时司马氏重蹈覆辙,分封子弟二十余人,赋以兵权,终致八王之乱,绵延十六载之久,自此国势顿衰,导致西晋覆亡。”
“史鉴不远,当以为诫!我等当齐心劝谏吁请皇上舍一时之私恩,废封建藩国之刍议,创万世久安之制,消动乱而安社稷,则万民幸甚,宗社幸甚,所谓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此为我等御史之本分,亦为人臣子之责。”
一众御史纷纷应承,可这时左都御史张承垂眼道:“周朝分封之策,裂土封疆,广建诸侯藩国,得以延祚数百年,秦朝废除封建却二世而亡,孰优孰劣,不辩自明之。”
“荒谬之言!谄媚逢迎,你也配为御史?”
张承叹了口气对着一众怒目而视的同僚们:“尔等真不知圣上为何执意要分封皇子就藩?当今可不是什么昏聩之主。”
众皆沉默,有人低声道:“饮鸠止渴,只不过将眼前的动乱,拖延到后世而已,我等上下齐心,未必没有更好之策。”
“谁跟你上下齐心呢,我等御史全靠圣上知遇简拔,知忠君效国,可你看看现在,上至中书六部,下至地方卫所,有多少是武勋的朋党。”
御史中丞皱着眉头沉声道:“慎言!”
叶伯巨沉默良久道:“纵拦不住圣上分封藩王,那也要多行节制之法,以此两不相误,待顽疾去矣,太子殿下将来削藩也可顺遂。”
”是极,我等这就考量前代藩镇之政,择善取优。”
张承此时也不再刺激他们,开国之初文气清澈,御史台中,虽有个别小人,但大多还是忠君体国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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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府内,刚从刑部大牢放出来没几日的汝南侯梅思祖坐在上首,他在皇帝北巡之时,因擅离职守导致京营动乱之事被朱标下狱议罪。
不过最后是交由兵部及刑部议罪,也就判了擅离职守因私废公的小事,在狱中关押了些许时日而已,期间日日都有勋贵将领前去陪酒耍乐,皇帝回来后斥责了几句就放出来了。
看似是不痛不痒的小惩大戒,而然实质他因此失去了执掌京营的大权,一下从天下数得着的权贵人物,转变为了窝在大都督府养老的闲人一个,面子保住了,里子却是掉的干干净净。
济宁侯顾时目光扫过几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上位这是看我们这些老弟兄有些碍眼了,想要借机收回兵权。”
“哼,若是真有本事的,让了也就让了,偏偏几个黄口小儿,就如那晋王,呵呵。”
“我已去信给太子殿下。”
“胡涂,殿下未必看我等就顺眼了,人家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