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帅哥张四维忙轻咳两声,提醒两位长辈,这里还有外人。
“哦,张贤侄来了?”杨博马上恢复风度翩翩的长者形象,起身笑道:“怎么样,刺激吧?”
“刺激,真刺激。”张齐擦擦额头的汗渍,苦笑道:“晚辈和杨兄前脚从后门走,那些家伙后脚就到前门了。”
“听着碰碰啪啪的,估计张贤弟家也不剩什么囫囵玩意儿了。”那杨兄名唤杨四和,乃杨博的堂侄,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晋商。
“随他们砸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杨博大笑一声,拍了拍张齐的肩膀道:“你只管安心住这儿,后头的事情,老夫会帮你摆平。”
“是啊。”王国光接过王家屏递上的茶壶,呷一口笑道:“有天官大人罩着,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等风头一过,就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不担心,不担心,能为世伯出口气,是小侄的荣幸!”张齐一脸诚挚的笑容,能攀上晋商晋党,丢官也值了。
“真会说话,去吧。”杨博一摆手,吩咐侄儿道:“招待好张贤侄。”
“伯父放心。”杨四和笑着点点头,又对王国光三人道:“不打扰雅兴了。”
说完便带着张齐行礼下去了。
等到两人出去,张四维忍不住问杨博道:“伯父,咱们干嘛要插这一缸子?人家真要查的话,怕是不难发现张齐和咱们晋商的关系,从而联想到你老。”
“哈哈,就怕人联想不到呢。”杨博却不以为意的大笑道:“子维啊,你就是太谨慎了,不知道用兵讲的是以正合、以奇胜吗?”
张四维和杨博都是蒲州人,杨博的儿子杨俊卿是张四维舅舅王崇古的女婿。杨博的孙女也跟张四维的儿子张定徵定了亲。
王国光和王家屏也都是王崇古的同乡同族。
这群老西儿通过这种方式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历史悠久,低调强大的晋商晋党。
因为大家都是亲戚,所以跟别的派系不同,他们商政一体,不分彼此。而且互相关系亲密,长辈对晚辈的栽培、维护和提拔,也远非其他派系的官员可比。
张四维作为王崇古的亲外甥,素来被当成晋党下一任领袖栽培。
杨博自然不会跟他藏着掖着了。“是,没有张齐横插一杠,徐阁老八成也要回老家的。而且那样,元辅还能走得更体面一些。但那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
“你不就是为了出,去岁京察那口鸟气?”王国光打趣笑道:“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错,老夫是为了出气。奶奶的,他徐矬子和高拱斗法,居然拿老子祭旗!”杨博满脸不爽的啐一口道:“要是不给他这一下,天下人都忘了山西人是喝醋的!”
“这是什么比喻……”王国光笑得喷了一棋盘。
“真脏,不跟你下了。”杨博瞥他一眼,转头看向张四维和王家屏道:
“但就像老夫教你们的那样,不能让怒火冲昏了头脑,就算报仇也是顺势为之罢了。老夫告诉你们,我主要是做给高胡子看的。”
“原来如此。”张四维恍然道:“高新郑本来就与伯父相善,伯父又让人弹劾徐阁老下台,等于为他回归出了力。等到高新郑掌了大权,咱们山西人的日子就好过了。”
“不错。”杨博赞许的点点,恨声道:“要不是徐矬子把高胡子撵回家,咱们怕是已经跟鞑子通边互市了。哪会有去年的石州之变、京城戒严?!”
“高胡子可不是善茬,你就不怕他上台之后,翻脸不认人?”王国光有些抬杠的问道。
“他翻得起脸吗?他想跟东南那帮人斗,光靠几个河南佬顶个屁用?还不得靠咱们山西人?”杨博却自信满满的笑道:“不信你看吧,高胡子回来之后,一定会先把俺答搞掂,然后再慢慢收拾南边!”
众人都明白了。
高拱要对付俺答,自然离不开晋党的帮助。等搞掂俺答之后,还得靠晋商来维系和蒙古的关系,双方自然只能越走越近,直到不分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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