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和狄知逊二人正聊着赈灾事宜,人群中忽然一阵喧哗鼓动。
李恪皱皱眉,策马小跑过去。
如此众多的灾民汇聚一处,最担心的是就是引起鼓噪哗变,一旦灾民情绪激动,再有别有用心者煽动,极易发生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灾民们见到李恪策马过来,人群仿佛劈波斩浪一般,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人群当中,几名衙役将一个半大小伙子死死的摁在地上,皮鞭啪啪的死命抽下去。
那小伙子倒也硬气,既不求饶,也不哭嚎,而是像一只把脑袋探出壳的乌龟那样梗着脖子,怒道:“某有何错?”
一名衙役使劲儿抽了两鞭子,骂骂咧咧道:“汝有何错?汉王命吾等喊得明明白白,每十户立一牌头,自愿推举,你个驴日的怂货,居然威逼利诱,还没犯错?”
那小伙子大叫道:“汝怎知某威逼利诱?可将人叫来,某与他当面对质!”
衙役大骂几句,举起鞭子还要再抽几下,见到李恪策马过来,赶紧放下鞭子,颠儿颠儿的跑上去,陪笑道:“二郎,这小子油嘴滑舌,兼且狡诈油滑,不狠狠的打一顿可治不服他……”
他以为李恪过来是斥责他,毕竟万一闹起民变可不是闹着玩的。
熟料李恪在马上俯视着那小伙子,嘴角扯起一丝狞笑,说道:“汝不服?”
那小伙子见到李恪,也没了底气,吱唔道:“不……不服……”
李恪笑得很开心:“不服好,不服好……李君羡?”
李君羡立即策马跑过来:“王爷,何事?”
李恪点了点地上的那小伙子:“此人交给你了!”
李君羡双眼一瞪:“没问题!来人啊,将此人给老子带走!”
见李君羡军的穿着就知道他们不简单,那小伙子大骇,这是要把我弄死么?
太野蛮了……不就是想要混个甲长当当,至于的么?
当下大叫道:“不要啊!某服了,服了……”
李恪狞笑道:“这会儿知道服了?晚了!加上这个,有多少人了?”
后一句却是对李君羡说的。
李君羡挥挥手,指使手下将又哭又叫死命挣扎的小伙子拖走,满意的笑道:“狡诈油滑者共计三十几人,足够了!某最擅长的就是训练新兵,却一直没有机会,王爷且看某如何操练这群混蛋,哈哈哈……不过,这些人便是军中也不收,能行么?”
“行!怎么会不行?”李恪自信满满道。
若是正规军,自然不要这些偷奸耍滑的奸诈之徒,有道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些人天生付不得辛苦,干什么事都不肯下力气,偏生脑瓜子好使,总能想出应付之法。这些人在军中,自然不肯严守军纪,影响极坏。
但是李恪不怕,他又不是组建正规军上战场,只是一个护商队而已,这些人太合适了。
是夜,汉王府,灯火通明,人影闪动。
“杨叔,粮食收购得如何了?”李恪随意问道。
杨宝山一脸愁容道:“王爷,现在京城粮价已经翻了两倍不止,我们府内的钱财已快花完了,才收购一百担左右。”
“一百担,怎么会这么少?本王不是还号召城内的富人捐款捐粮吗?”李恪蹙眉道。
上官仪一脸阴沉道:“他们是捐了,王爷可知,城中诸富户捐款几何?”
“几何?”李恪追问道。
“除了与王爷相熟的萧瑀、封德彝、李靖、区区三百秦琼等几家,其他人最高的便是崔家,也才不过贯。”上官仪一脸愤概道。
“什么,有大唐第一显贵家族的崔家才捐三百贯,太不拿本王当回事了吧!”李恪一脸诧异道。
隋唐时代是身份制的社会,世家大族在社会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在所有尊贵的世家大族中有五支最为尊贵。即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李氏与崔氏各有两个郡望。所以称之为五姓七望,或五姓七族。
虽然这五姓七望大本营都不再长安,但这七大家族中人在长安为官的比比皆是,再加上长安国都,是大唐的经济政治中心,因此每个家族在长安都有一个负责人。
“王爷,微臣亲自登门拜访,好话说尽,崔家才捐这三百贯!”上官仪越说越气愤。
“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耗空王府的所以钱财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救治这些赈民啊!”杨宝山担忧道。
“是啊!我们还是得想个办法,让长安城的豪门大户多捐点钱粮才行!”狄知逊嘟囔道。
李恪闻言,突然眼睛一亮道:“孤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杨宝山一脸惊喜道。
通过这段时间都相处,杨宝山对李恪有种莫名的信任,只要对方说有办法,他就相信对方就一定有办法。
“很简单,四个字——勒石记功!”李恪自信满满说道。
狄知逊和上官仪互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这是什么狗屁办法……还勒石记功?”
上官仪一脸不满道:“他们像打发叫花子一般,才捐怎么一点钱粮,王爷还要给他们勒石记功?”
李恪一脸淡然道:“正是如此,才要给他们勒石记功,而且是丈高的石碑,就立在人来人往的骊山脚下,本王还要亲自挥毫泼墨,记录他们在此次天灾降临之时对于新丰百姓做出的卓越贡献,让他们的事迹流芳百世!”
杨宝山张目结舌,心想王爷莫不是气疯了……这群混蛋分明是看我们汉王府的笑话,王爷还要让他们流芳百世?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味儿……
上官仪也是目瞪口呆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王爷!高!”
狄知逊也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激动,抚掌大笑道:“果然是高!王爷此计,比之诸葛孔明也不遑多让了!”
真特么阴啊,“勒石记功”这么一招一旦使将出来,那些个趾高气扬的豪门大族全都得哭鼻子。
流芳百世?遗臭万年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