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不能减了,您这,这不欺负老实人吗?租子不能减了!”
苏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对庄户太好,还成了欺负人了。
“管家!”
“在!”李常脸色有些凝重,还减租子吗?去年大小姐出生,说是今年减租,今年只有一成租子了,现在再减半,就剩半成了,还真不能再减了,要不然庄户走出庄子真会被人骂贪心的。
“那就不减了,一成租子,今年如此,日后也是如此,今年出征,年都没有在家里过,得补上,弄些肉,晚上吃席!”没有什么比在家吃饭更好的事情了。
“喏!”李常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再者说了苏家也不差庄户那点租子,现在百果酿被称为长安第一酒,供不应求,价格一涨再涨,今时不同往日,苏家不是求着人买酒,而是愁着百果酿太少,不够卖的。
数遍长安城北这片地方,就熟苏庄的日子过的红火。
不过租子可以少,但是不能不交,这是规矩。
李常看了一眼苏策,苏策比起之前更成熟了。
“来人,骑马去周边庄子买羊,咱庄子今天不是摔了一只牛,救不活了!还有,庄里的鸡鸭鹅,找些公的……”李常很快代入了自己的身份。
指挥着亲卫和在府上当值的庄户,准备晚上席面上的食物。
苏策向着苏父苏母行跪礼,磕了一个头,抬头说道:“儿回来了!”
苏父乐呵呵的拍着苏策的肩膀,这孩子长大了,苏母笑脸挂泪,拉起苏策,让苏策转着圈,心疼的摸着苏策脸:“瘦了!”
苏策一手扶着一个,进了苏府。
苏父苏母对了一个眼神:“回你的院子去吧!”相互搀扶着回了自己的西院。
回到西院,梅兰竹菊把苏策身上的甲胄脱下,苏策换上了一袭青衫。
苏策换好衣服,伸手接过王兰怀里的孩子,当时走的急,都没有来得及给孩子起名字。
家里一直叫着孩子的小名——嘟嘟。
现在正是三月,去年孩子是十一月出生的,现在刚刚四个月,王兰诧异的看着苏策熟练的抱着孩子,小丫头在苏策的怀抱里不哭也不闹,黑色的大眼睛盯着苏策看。
苏策眼中不由得湿润,看着小丫头的眼睛,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
抬头看着眼眶中滚着泪水的王兰,笑着摸去王兰脸上的泪珠。
“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
一旁的嬷嬷带着梅兰竹菊四个丫鬟出了屋子。
小夫妻的体己话,她们站在旁边听不适合。
苏母去年从长安城带了两个嬷嬷和六个丫鬟回来。
给六个丫鬟都有自己的名字,梅兰竹菊在东院照顾王兰,年纪小的两个叫荷香,杏雨。
两个嬷嬷过年的时候也随了苏家的姓,按照年龄,家里人称东院嬷嬷为大嬷嬷,西院嬷嬷为二嬷嬷。
苏策坐在软榻上,左手抱着王兰,右手抱着孩子,没有其他杂念,只有心安。
小丫头一直没起名字,一直嘟嘟的叫着。
晚上,苏庄大街上,各家各户,端出来自家的桌子,每一桌的食物大同,但小异。
李常带着人将下午炖好的羊肉一盆盆的端到桌子上,每桌一盆羊肉,一盘牛肉,还有一些干果,各户农妇则把自家做好的时令绿蔬端到桌子上。
一些庄户和自己媳妇在苏府帮闲上值的,女的烙饼,男的则用盖着被子的竹屉把饼子端到街上。
李常显然很明白对于庄户来说什么是好的席面,肉多,白面饼子管饱。
而苏府此时也在吃饭,与民同乐这种事情,苏策不屑去做,因为在苏庄没有这个必要。
庄户的礼物,今天堆了半间屋子,这就是人心。
人心不是贪婪,对于一个之前还是流浪的佃农来说,现在有庄子愿意收留,有田有房有牛,租子低到庄户自己喊涨租。
苏策其实一直以来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其实信的是一句话,争与不争,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不是自己的,再多心计也留不住。
与其把心思用到这上面,真不如什么都别想,遵从本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