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祚沉着脸不说话了。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就是掩耳盗铃。
什么皇贵妃没提陛下,老百姓谁会关心这个?人家知道广州是皇帝,广州朝廷做什么就是皇帝做什么,广州朝廷去跟杨丰会盟,就是皇帝去跟杨丰会盟,还有承天皇帝,也就是说广州皇帝承认这时候大明有三个君主。国无二日,民无二主,你都承认现在有三个并列的了,同样你也承认摄政政权是和你平级,可以坐下来会盟的了。
那皇权的唯一性呢?
舟山都已经搞出不要皇帝的共和国了,你这里又把皇帝的唯一性毁了,老百姓怎么想?
皇帝?
皇帝可以有一堆,皇帝可以没有,那皇帝算个鸟啊!
这事情关系很大,不是简简单单的利益问题,会盟就等于皇帝迈出摧毁皇权唯一性的关键一步。
杨丰可以是逆贼,可以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以逼着皇帝做承诺,总之他可以做任何狂悖的事情,但是,那都是他逼着皇帝做的,皇帝不能在没有他逼迫的情况下自己去跟他会盟,这等于皇帝主动承认他们是平等的,如果再加上弘光朝和北方五省联盟,那皇权是什么?
可是……
大家真需要这个机会啊!
广东,福建这时候都在到处修新式要塞。
尤其是那些战略要地,比如梅岭,比如韶关,比如虎门,包括广州城,全都在修棱堡,增加新式炮台,佛山的工厂正在夜以继日铸造大炮,各处工厂在加班加点制造火枪。从南洋运来的硫磺,从四川运来的硝,全都在不断变成火药,甚至连淘厕土都开始了。
但是,都只是开始了。
他们需要足够时间。
另外他们也在招募蕃兵,甚至南洋公司的船队都自己去印度拉人。
可这些也需要时间。
只要有一年时间,那闽粤的防御能力就直升一个等级。
皇帝陛下坐在御座上,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悄然起身离开了。
回来了。
一切都回来了。
或者说他终于回到过去了。
衮衮诸公们还是他玛过去那副德性。
大臣们并没注意他的离开……
当然,也可能是装没注意,反正这里又没他什么事。
“诸位,我等以血护教,护的是什么?护的不就是这纲常?护的不就是这道?顺就是顺,逆就是逆,不明顺逆如何拒敌?不明纲常如何知顺逆?我等尊皇讨奸,天下皆知大义在我,若以天子与贼盟,天下皆可与贼盟,若天子与贼苟且,则天下皆可与贼苟且!
人心都散了,又奢谈什么大义?”
许孚远说道。
大殿上继续保持着寂静,就像过去我大明衮衮诸公在京城一样。
“诸公,那就是准备迎战了?”
沐昌祚突然说道。
大臣们面面相觑……
“战就战,朝廷数十万大军,难道还怕与他一战?”
区大相满脸豪情壮志的说道。
“既然如此,沐某就准备在梅关与其一战了,至于其他方向,就请诸公调兵遣将了。”
沐昌祚笑着说道。
然后大殿上再次陷入了寂静。
杨丰又不可能走梅关南下,他还隔着江西呢,同样也不可能走福建南下,福建陆路南下广州军事上相当于自杀,更何况还得先打开福建。
所以杨丰只能走海路。
然后他那里上百艘战舰乘着冬季的北风和沿海洋流直下。
然后……
叩关虎门。
战就战,这豪言壮语好说,真要是战就不一样了。
“诸公,沐某只是陆上兵马,这水战是一概不懂,故此只管陆路防守,海上之敌就得诸公操心了,沐某是来勤王的,只要保护陛下周全,若敌军战舰开到这广州城下,沐某大不了护着陛下去别处,后面还有万里江山,可那时候杨丰会不会把诸位挂树上,这个就不是沐某能顾得了。”
沐昌祚说道。
“黔宁王这是何意,我等皆陛下之臣,阁下身为统兵主帅,自当为陛下血战到底,如今贼军未至,先言逃走,阁下何以对天下?”
侍郎黄淳怒道。
“沐某只对天子,不对天下!”
沐昌祚说道。
说完他径直转身,昂然的离开了。
“这个饕鬄,又在要挟!”
看着他的背影,区大相愤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