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日期渐渐临近,穆言恶心呕吐的状况却愈发严重,氧气时刻离不得身。为了安全考虑和避免拖累队员,穆言决定等郝仁出发后就返回拉萨休整。
清晨,一缕金色阳光落在昂首天外的山峰雪顶上,霎时之间光芒万丈,登山队员们在霞光中整装待发。
临行前,穆言和郝仁告别,本想多说几句,胃里又泛起阵阵恶心。
“好了,我什么都会注意的,回拉萨等我。”郝仁抚着穆言的背说道。
“嗯。”穆言应道。
向导丹增走过来盯着穆言看了好一会,若有所思地说道:“感觉你这不像高原反应,到了拉萨最好去医院看看。”
“严重吗?”郝仁关切地问道。
“没,也许是好事呢。”丹增嬉皮笑脸地说道。
郝仁懒得理神神叨叨的向导,前方余勇已经在招呼大家出发了,众人从大本营鱼贯而出,前行后左拐便进入到东绒布冰川口。
从第一脚踏在石砾碎冰混杂的地面上,郝仁内心的兴奋就溢于言表,回头看了一脸孙皓和肖玫,脸庞挂着和自己一样的表情,刚想发表点豪言壮语,就撞上余勇的臭脸。
“别太兴奋,省着点力气,需要留神的地方多着呢。”
“知道,知道,你说过大风、雪崩样样致命。”郝仁说道。
余勇鼻子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不止,还有一个最危险的物种。”
“什么?”孙皓来了兴趣。
余勇看了一眼孙皓,悠悠说道:“人,人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之前,有人在高山上偷氧气瓶,在这种地方普通人没了氧气瓶和没命也差不多了。还有人……”
“好了,好了,余队长别说了,我们都听你的。”孙皓赶紧阻止余勇说出更可怕的事。
“当时帮你们牵线赞助的时候,全队就余队长一个人反对,你们最好降低点存在感,别惹他。”肖玫悄悄在一旁说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孙皓问。
“现在说你们更能亲身体会。”肖玫说道。
这些年,攀登珠峰逐渐成为一项赤裸裸的商业活动,登山的门槛越来越低,甭管是为了炫耀,还是为了猎奇,只要肯砸钱就能被向导带上去,游客多得甚至能让登顶路线拥堵,徒增无谓危险。
这些把世俗生活搬到神山上的种种行径都是余勇最看不惯的,尽管他知道郝仁几个不是无所事事的人,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两句。不过刀子嘴也并非一无是处,几句话后大家都不敢说话了,一脸严肃地专注脚下。
出发的第一天,大家顺利抵达位于东绒布冰川冲积陇上的中间营地。安营扎寨后,地大登山队的队员就开始测绘工作,耀华的摄影师则一会拍地大登山队工作,一会用手机拍摄风景样片。
第二天,登山队开始往位于北坳冰壁下的前进营地出发,这时海拔也上升到6500米以上,道路也愈发狭窄起来,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第三天,前往北坳营地的过程中,郝仁与大自然作斗争的过程中感悟到中国字的精妙,一般的山峰用一个登字便好,而珠穆拉玛峰不得不手脚并用,非攀登一词不可。
眼前的北坳大冰壁高达400多米,坡度40多度,冰雪墙上有不少亮冰块,非得借助工具不可。一点一点往上挪的郝仁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尽是凶恶咆哮的风声,和这瘆人的声音相比,余队长骂人的声音都显得美妙许多。
等郝仁几人全部爬上冰壁后,余勇不满地说几人动作缓慢拖慢进度,丹增却赞美起大家远超游客素质。两人冰火两重天,把还在喘气的几人弄得一头雾水。
接下来,郝仁不敢有任何松懈,静静跟着队伍的节奏,让余勇几次想说让业余选手在营地等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这样磕磕碰碰到了登顶前最后一站,c3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个碎石满地的斜坡,帐篷只能将就着岩石面,斜斜地附着在上面。这里的海拔已经高达8000多米,空气极其稀薄,随便动一下,就让人觉得难受至极。
郝仁转动僵硬的脑袋朝前看,珠峰主峰已经近在咫尺,又低头往下看,洁白的冰川高低起伏,来时的路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