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的徐隐,来到另一个城市,给自己换了身衣服,也买了把剑。
衣服是寻常的文士儒袍,头巾是最常见的四方平定巾,脚下的登云履也换双崭新的。
而腰间的剑,为了契合身份,也是一柄才一斤不到的云纹兽吞装饰佩剑。
这是文人附庸风雅的佩剑,用的是薄钢,刃不开锋,握在手中飘忽不定,不如软剑之韧,不如硬剑之强,只是一柄用来装饰和压衣角的饰物。
不过已经比青竹要强上许多,再怎么讲,它也是铁的。
既然是铁的,又有剑的形状,那么在徐隐手中,便与真正的利剑也没有任何分别。
徐隐前世精修过十年道经,后来为政治国,亦读过不少大儒名著,今世出身书香世家,在灭门以前他便轻易考上举人功名,如果他想,拿个进士及第也只是等闲。
因此一套儒装在身,他手上再端着本春秋或者论语,那么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怀疑。
所以他出城时,花五两银子搭镇远镖局的顺风车,副总镖头常漫天并没有拒绝。
常漫天已经五十多岁了,脸上和身上刀疤剑痕无数,见证了他闯荡江湖三十余载的风霜雨雪。
这也是个玩剑的高手,而且是把重剑!
徐隐骑在驴背上,看着常漫天背上挂着的巨大铁剑,嘴里发出啧啧声。
旁边的一名镖师,其他人称其为老赵,是个行镖老手,吃这行饭也有二十余年,手上颇有些硬功夫。
但能活到现在,混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更多是足够的运气和更细致的观察奉承能力。
他一直以为徐隐就是个四海游学的酸腐书生,有意向他展现江湖豪杰的本事能耐。
“秀才,你可知咱们总镖头背上的这柄剑有多重吗?”
徐隐保持着敬重的微笑,“一定比学生腰间这柄剑重得多。”
身旁的镖师趟子手们哈哈大笑,便是一脸严肃的常漫天也不禁展露笑颜,让这紧张的运镖旅途多少增添些活力。
老赵拍着徐隐肩膀,忽然就抽出了徐隐腰间的佩剑。
他满是粗糙老茧的大手握着这柄用来装饰的文士之剑,轻轻一抖,剑身便颤颤巍巍晃动起来。
徐隐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赵师父可要小心,学生买这把剑的时候,老板说它十分锋利,虽不至于吹毛断发,却也能削金如铁,如果不小心削到手,那就不美了。”
众人笑的声音更大了,老赵手掌抹过剑锋,再把手掌上的老茧给徐隐看去。
“秀才,这剑连老赵的老茧都割不破。”
徐隐用手中的论语砸了一下头,“学生被骗了。”
旁边的趟子手笑得肚子疼,把腰间真正用来杀人的铁剑交给徐隐。
“秀才,这才是真正的剑!”
徐隐握在手中,说道:“啊哟,那可比学生的剑重多了,这么重怎么抡起来与人打斗呢?”
老赵呵斥了一声那名趟子手,将徐隐的文士之剑还入其鞘中,接过徐隐手中的铁剑,说道:“咱们副总镖头背上的剑,比这重十倍!”
徐隐脸上展露出佩服的神色,常漫天虽然一直没有回头,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腰板似乎挺得更直了一些。
老赵继续说道:“咱们总镖头,在这柄剑上下了二十年功夫,又用它行走了三十年江湖!正因为这把剑,我们镇远镖局在东南一地,就绝对没有任何黑道上的朋友来打扰。”
徐隐说道:“那如果学生一个人行走江湖呢?”
老赵哈哈笑道:“那秀才你就要做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
“家里凑得出足够银子赎人的准备!秀才,游学天下可以,但用你身上这样的剑,就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