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被父亲带着来到了一座小院子。
它座落在老城区,自然是比不起风华居那样气派,但小小的院子,却极是小巧玲珑,又颇为雅致。
踩着金色的晚霞而入,里头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花木葱茏,小径通幽处,花坛中花木,瓷盆中的绿植,摆放的错落有致,极富情趣。
东厢房设有书房外加一间客卧,西厢房是一间健身起居室。北边正屋东屋设有主卧,中间客厅。厨房设在西屋。
屋是老屋,装修也是老装修,如此越发有年代感,但整幢房子非常的干净整洁,
“这里的陈设皆是当年你母亲亲手布置,家里的东西也全都是你妈妈买的。外面的花木,很多都是你妈妈在的时候亲手栽种,这么些年,我就给它们换过盆,修过枝叶。
“主卧那边,你妈妈穿过的衣裳一件不少地都在。
“客卧后来被改成了你的房间。每一年你预产期生日那天我都会给你买一套衣服,哦,对了,你出生前,你妈妈给你买了不少衣服,我都留着,那边有两排衣柜,满满当当都是你从小到大需要的衣服……你该有的玩具,我也没少买一件……”
时卿进去查看时看到了,从那么多粉色的裙子来看,骆宾一直渴望拥有一个女儿,也给予了这个女儿所有的追念……
至于父母亲的卧室内,虽然满屋全是旧物,却不见母亲照片,就连房间内原本挂照片的地方,该摆出来的结婚照也不复存在。
“爸,为什么这屋内没有妈妈的照片?连你的都没有。”
这有违常理。
“你妈失踪后第二年,我因为伤心过度,精神压抑到了极点。有一天,我把你妈妈和我的照片归拢起来,借着酒意,我想把我和我们的照片全烧给你妈……那时,我觉得你妈肯定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烧没了才好……这样就能见到你妈妈了。”
骆宾嘲弄一笑,话中皆是苦涩,“结果烧着的烟引来了邻居。他们救下了喝醉酒的我,但没救下那些照片……自此以后,你妈的照片和视频资料全都烧没了……”
时卿听着心疼,要怀着怎样的深情,才想把自己烧给亡妻。
“可是,爸,那天我在电影院有人给我看了好多你和妈的照片,还有你给妈做生日时的视频……那个神秘约我过去的人,会是谁?我总觉得他是妈妈的亲人……爸,妈妈生前还有亲人吗?”
她终于提到了这件事:“最近一直有人在针对陆家,那个人可能是因为妈妈的死,在报复社会。他手上还有危险的生物病毒。如果投放到繁华闹市区,肯定会造成可怕的传染病大流行……”
骆宾哪能没听说,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妈妈的舅舅在西非时被人害死了。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关系紧密的熟人了。唯一把你妈当宝一样供着的也就只有……”
他却没再往下说。
“谁?”
她追问。
“沈谍。”
“就是妈妈的青梅竹马吗?”
“看来你了解过。”
骆宾去接了两杯水过来,坐到了客厅的红木沙发,将一杯递给她,示意她坐下说话。
“我读书时,听过东雪的大名,那时好奇就连带了解了她的身边人:沈谍和苏珩。不过我听说沈谍失踪了……”
“不是失踪了,是疯了。一直养在国外一处疗养院。由他堂哥照看着。我几年前去看过他一回……”
这个消息倒是让时卿惊讶:“怎么会疯了?”
“不知道。可能是接受不了东雪失踪了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比我更爱你妈……若不是你妈看上了我,沈谍肯定会娶她。所以,我不是很喜欢他。他疯了之后,我就去看过他一回……也是不想触景伤情……”
提到这些时,骆宾的神情是黯淡无光的:
“这么些年,我把你妈的照片全弄丢了,有时都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我曾经去民政部调你妈的照片。可惜那会儿电脑还没有普及,并没有电子档案。结婚是的纸质档案又因为管理不当丢失了……
“说来,我得感谢那个神秘人,竟帮我保存了那么多有关你妈妈的珍贵资料。那些资料现在我都已要拿到了。你妈妈的照片,我让人去彩印了。回头,我就把她放在我们的卧室内……”
时卿沉默了一下,一则是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深情,让她心酸;二则,之前她本以为此事可能和沈谍有关,现在看来不是。
如此一来,她就没头绪了。
如果陆家最近经历的这一系列事情,和母亲之死无关,那么,那日,那人也不用让她看那些照片和视频。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激发她的仇恨,从而借她之力去伤害陆隽辰。
没错,对方就是想借刀杀人,从而达到折磨陆隽辰,折磨陆家的目的。
可与母亲最亲的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还会有谁做这一系列事情呢?
这件事,越来越不可琢磨了。
“好了,别想这些闹心的事了,这些事,自有该管的人去管,我们不是警察,哪有那本事把这么复杂的事情查清楚。”
骆宾温温劝道:
“这样,你先回屋休整一下,我让人送了一些私家菜过来,等一下吃好了,早点休息,今天你已经累了一天了……你现在的身子可必须好好养着,还没好痊呢……”
他还是没把怀孕的事告诉她知道。
“嗯。”
时卿回过神点了点头,回了自己那间从小就被设计好,却一天都没睡过的卧房。床已经让人换成了舒适的大床,她倒在床上,整个人累得就不想再动弹了……
好奇怪,这几天,她怎么越来越容易累了呢!
但她没有睡,而是陷入了各种纷乱的思绪。
没过一会儿,骆宾过来喊她吃饭——四菜一汤全是从外头顶尖的私家菜馆送过来的,可都是不辣的口味。
时卿发现自己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
晚上,她就睡在那间卧室内。
而骆宾则抱着东雪的骨灰住进了他们夫妻曾经的房间。
夜间,她睡不着,出来观夜空,隐隐听得父亲好似在说话,就好像母亲还在一样,说得津津有味的,说着说着又哭了。
凄凄然,哀断肠。
一个刚铁一样的男在,哭成那样,她听着好心酸,眼泪也忍不住跟着落下来。
要有怎样的思念,才能让一个男人在时隔二十几年之后,依旧伤心成这样?
因为一份嫉妒,却毁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那人是何等的可恨。
回屋后,她躺在床上发呆,想着,要是当年母亲没过世,她就能在这里快快乐乐的长大,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惜的是,命运却给了她那样一种坎坷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