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暗叹了一口气,低眉垂目道:“是,儿臣先行告退了,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
李建成看着李世民的背影,心情复杂无比,二弟啊,你真的如此喜欢带兵打仗,抑或是放不下手里的兵权?
数月前,父亲李渊解除了李世民的兵权,命他成家立室,当时李建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李建成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虽然父皇没有立即答应世民的请求,但也看得出他心动了
如果父皇真的命世民领兵打李轨,而世民又成功了扫平了李轨,到那时,世民在军中的声望只会更高,而父皇也不得不更加倚重世民了!
李建成暗叹了一口气,有点后悔给李世民物识的这门婚事了,到时世民跟处罗可汗结了姻亲,拥有如此强大的外援,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更加不妙?
李渊似乎隐约猜到了儿子李建成的心事,若有深意地道:“建成,你是太子,朕的江山日后是要交给你打理的,你要学会驭人之道,世民虽是你弟弟,但也是你的臣子,你若事事与他比较,便落于下乘了,驭人之道,你懂吗?”
李建成精神一振,恭身道:“谢过父皇教诲。”
李渊这番话不仅是提点,也是一种承诺,李建成听了之后就像吃了定心丸,瞬时整个人也豁然开朗了,自己是嫡长子,父皇迟早是要传位给自己,只要不失父皇圣宠,谁也休养动摇得了自己的地位,待日后自己坐上了皇位,二弟就算威望再高,还不是得向自己俯首称臣?
李渊挥了挥手道:“你也且下去吧!”
李建成施礼退了出去。
且说李世民离开了李渊的寝殿,正准备出宫回秦王府,迎面便遇到了四弟李元吉,便打了声招呼道:“元吉!”
李元吉上下打量了一眼李世民,揶揄道:“二哥去一趟突厥,不仅模样粗犷了,身上还多了一股羊膻味,怎么样?那突厥女人可还满意?”
李元吉本来就跟李世民不对付,加上之前李世民当面训斥过他几次,甚至在父亲李渊面前告他的“黑状”,所以兄弟二人的关系便更加差了。
原来李元吉此人好勇斗狠,十分残暴,一身纨绔子弟的习气,在出任并州总管,留守晋阳期间做了很多荒唐之事,在民间的风评极差。譬如李元吉超喜欢打猎,光是装载罗网的车就有几十辆,隔三差五便浩浩荡荡了出城打猎,肆意纵马践踏农田青苗,还纵容下属抢掠百姓的家禽家畜。更离谱的是,李元吉还喜欢用箭射人为乐,曾经站在路中间射击路人,看着路人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他便乐得哈哈大笑。
李世民身为尚书令,经常收到官员对李元吉的投诉,所以便忍不住当面斥责了他,还如实禀报了李渊,所以李元吉越发对李世民不满了,仗着父亲的宠爱,也不把李世民放在眼内,所以此时出言挖苦李世民就再正常不过了。
只听李世民澹道:“那个突厥女人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嫂子了,所以元吉对她还是放尊重些好。”
李元吉愕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不是吧,二哥你现在竟然如此饥不择食,连突厥女人也能瞧得上,当初你可是连博陵崔氏的女子都不要的啊。”
李世民面色微沉,目光微凛,但李元吉却夷然不惧,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明白了,二哥这是急着把兵权抢回来,所以连突厥女人也不忌了,不错不错,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了处罗可汗作为老丈人,二哥的腰杆子就更直了,了不起呀,了不起!”
李世民皱眉道:“元吉,你的嘴巴越来越臭了。”
李元吉冷笑道:“我的嘴巴再臭,也不比过李世民你身上的羊膻味。”
李世民没见再理会李元吉,举步便要离开,然而后者却不依不挠,追前几步笑道:“二哥这是急着回去沐浴吗?没用的,洗了也是白洗,你的妻子满身羊膻味,以后你跟她睡了,同样也能沾上一身,难道天天洗,时时洗?”
李元吉这些话无疑刺耳之极,充满了侮辱性,李世民终于被惹怒了,拳头蓦地握紧,不过很快又放松了,现在的他更加冷静成熟,更能控制住脾气了,轻蔑地一笑道:“我犯不着跟你这种废物置气!”
李元吉登时像被踩中了尾巴似的,勃然大怒道:“李世民,你说谁废物?有胆子再说一次!”
李世民澹澹地道:“太原兵精粮足,晋阳城更是墙高城深,你眨眼间就弄丢了,不是废物是什么?元吉,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出了事竟然只会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地跑回来向父皇哭诉,有你这种兄弟,二哥我也嫌丢人!”
李元吉登时被刺中了痛处,脖子胀得通红,青筋条条贲起,胸口一起一伏,鼻孔扩张,呼哧呼哧地喘大气,就跟动画片里生气的牛似的。
“李——世——民!你找死!”李元吉气炸了,挥拳便要向李世民打去,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喝斥:“住手!”
李元吉和李世民不约而同地转首望去,发现来者正是太子李建成,后者神色冷峻地快步走了过来,厉声道:“元吉,你想作甚?把手放下!”
李元吉放下举起的拳头,愤愤地道:“大哥,李世民他侮辱我!”
李世民澹道:“大哥来得正好,是元吉他目无尊长,先侮辱的我,还请大哥主持公道,要不然请大哥作证,咱们找父皇评评理。”
李建成皱了皱眉道:“兄弟之间争吵几句,何必惊动父皇,让他老人家操心呢,元吉,马上向你二可道歉!”
“凭什么!”李元吉不服道。
李建成的眼神蓦地变成凌厉起来,斥道:“就凭世民是你二哥,我是你大哥。”
李元吉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