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船的确小了点,咱们坐起来只怕不方便,若有大船,自是坐大船好。”
杨青若心中一暖,她自是知道高不凡主要是为自己考虑,轻道:“就怕那王老板把你当肥羊宰了。”
高不凡澹笑道:“无妨,只要他能找到舒适的大船,多花点钱也是值的。”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王老板和高大河二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中年汉子,约莫四十许岁,皮肤黝黑,身板壮实,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人物。
王老板笑着介绍道:“高公子,这位就是船老大,姓钟,正好准备明天一早入蜀,他的船上还有很多空位,应该能满足您的要求。”
船老大拱手道:“鄙人钟老六,您叫我老钟,或老六都行。”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行五人,你的船能否坐得下?”
“阔以的。”钟老六咧了咧嘴道。
这位船老大看上去十分干练,不过似乎却不太擅长言词,而且川蜀口音很重,应该是当地人。
高大河凑到高不凡耳边低声道:“那艏货船属下看过,双桅的,是挺宽敞,只装了半船的货,估计是逆流,不敢装太沉。”
高不凡闻言便心里有数了,点头道:“老钟,那我们就坐你的船吧,船资几何?”
钟老六伸出一根指头:“一万钱,一个人!”
高大河面色大变,脱口道:“这也贵得太离谱了吧?”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一万钱差不多是十两银子,普通齐军一个月的饷才两千文钱左右,像高大河这些亲兵也才五千文钱,也就是说,坐个船便花掉了高大河两个月的饷,也难怪他会如此震惊的。
高不凡瞥了老王头一眼,这位隔壁老王不厚道啊,真把自己当成大肥羊宰了。王老板显然也有点心虚,连忙道:“老钟啊,这价格确实贵了点,高公子是鄙人的朋友,你看能不能少点?”
钟老六犹豫了一下道:“九千文不能少了。”
“五千文,一文也不能再多,我们家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杨青若冷冷地道。
钟老六皱眉道:“五千文太少了,拉不了!”
“拉不了就拉不了,大不了坐其他船,又不是只有你这艏船入蜀的。”杨青若虽然不是吝啬的人,但气不过对方狮子大开口,把自家男人当肥羊宰。
老王头眼见生意就要吹了,连忙陪笑道:“要不各退一步吧,七千文一个如何?高二公子,不怕跟你说吧,老钟的船大,逆流而上是很费力气的,光是轮流操舟的船工就得十个,一些地方水流急的还得请人拉纤,从这里到巴郡一千三四百里路水路,起码得走得一个月时间,包吃包住,真没多少赚头了。”
杨青若闻言,目光下意识地望向高不凡。老王头也有点紧张地望向高不凡,其实呢,五千文钱一个已经相当可观了,船老大大概能赚一半,不过能分到他手里的掮费就少很多了。
高不凡微笑道:“七千文钱便七千方钱吧,其实钱不是问题,只要坐得舒服,等到了目的地,本公子绝对不吝啬打赏。”
老王头一喜,向钟老六暗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答应下来,于是双方便成交了。
老王头不禁喜上眉梢,因为高不凡五人的船资就是三万五千文,他抽百分之一的掮费也有三百五十文了,卖十天茶也未必能赚得到啊,算是小赚了一笔。
“咕噜咕噜!”老王头心情美美的,自己斟了碗茶一饮而尽,竟觉分外好喝,于是又饮了一碗,接连干了三大碗,本来就有点发福的肚腩顿时鼓胀了起来。
“咦……这茶!”老王头砸了砸舌,喝了三大碗茶反而觉得更口渴了,怪哉,于是又干了一碗。
这时,高不凡等人科于察觉到老王头的异常,只见后者把整只茶桶都提起来,就着茶桶咕噜咕噜地勐喝,肚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钟老六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把老王头手中的茶桶打翻,大声喝道:“老王头,你疯了?”
这时,那老王头捂住胀鼓鼓的肚子,表情痛苦之极,突然哇的一声狂吐起来,竟像翻江倒海似的把喝进去的茶水全部吐了出来,一股酸臭的味道也随即弥漫开来,附近的人都纷纷走避。
高不凡和杨青若急忙转头往码头上望去,发现那艏船头挂了山羊头盖骨的货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码头,不由凛然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