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司马风叹息连连,“这下亏大了。林致远本来就没有找到什么实证,他自己留下的线索那就更模糊了,为了抹消这点隐患,损失了一个地仙……”
他念念叨叨,显得颇为啰嗦,偶尔眼神一动,杀气阴冷,似乎恨不得让那个元太溪活过来,再杀几次,这样斤斤计较,跟他平时那种豪气的样子,真是天差地远。
大殿内三个司马家的人,倒是放下心来。
司马风确实就是这么个性子,外表豪气爽朗,其实记仇得很,锱铢必较,尤其是在司马家其他地仙面前。
司马仲师经常在他念念叨叨的时候,出口嘲讽,两人之间好几次因为这种问题动起手来。
时间长了,司马风也养成了习惯,一看见司马仲师要开口,直接断开了宝镜的通讯。
寒冰宝镜砰的一声炸成水雾。
司马仲师哼了一声。
其实他跟司马风之间关系不善,也不只是因为那点小问题,而是因为司马风是旁支出身。
当年司马风在鲸海三洲上,自成一路诸侯,打杀了其他司马家支脉看中的人物,甚至杀伤了司马仲师的几个直系子孙。
可那个时候,司马风已经展露出足够的天赋,极有可能踏足地仙境界,司马仲师也不好亲自动手杀他,几次暗中派人坑害未果,过结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司马风果然难堪大任,都已经成就地仙,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处理好,我当年提议,先不要让他修习那套秘术,果然没有错吧?”
司马仲师说道,“家主,你回去之后,再问问岛上其他司马家的人,以求万无一失。”
司马家主领命告退,回去之后又联络司马慧明等人,质询求证。
“原来是万密斋到岛上做客,风叔祖显摆气度,一开始陪同万密斋游览水火谷,还调动水火二气演示,使护岛大阵没能及时支援孔凭栏。”
司马家主从其他司马家的人口中,得到这些消息之后,心中暗想,“难怪之前叔祖的说辞,我还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么一来,就说的通了。”
“这确实可以算是风叔祖的纰漏,害得我家损失了一大地仙战力啊!”
他在书房之中踱步,长吁短叹。
“不过……孔凭栏死都死了,反正无人追究,我把这事捅上去,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司马家主定下心神,对司马慧明说道,“慧明,你记住,让岛上的人统一口径,别的不用大改,只把万密斋抵达万川海集的时间,往后调个半日。”
司马慧明了然道:“我明白了。”
“嗯,为了显摆风度坏了事,传出去多不好,但是抹消隐患之后,还为我司马家拉拢到医圣的人情,这就好听多了。”
司马家主叮嘱道,“还是家里一贯的做法,坏事要当好事说,反正不能丢了叔祖的面子,更要对外宣扬,把这个事情美化,多多彰显我司马家的人脉。”
司马慧明领命,宝镜上的影像随之消失。
………………
万川海集,关洛阳坐在海边一块大石之上,饶有趣味的完成了刚才的几波通讯。
“这种司马家,放凡俗之间,要不了百年,就得酿出大祸吧,现在,却能成为东海上最强的世家,修仙还真是给了他们无穷可能啊。”
他乐呵呵的像看戏,旁边元太溪和林玉芝,只觉得脊背发寒。
元太溪亲眼看着司马慧明等人,甚至连司马风这个地仙,都像提线木偶一样,在宝镜通讯时,编出一套自圆其说的谎来,把司马家那边糊弄过去。
哦,提线木偶,并不贴切。
刚才司马风、司马慧明等人,在通讯的时候,表现的太自然,太生动了,真的就是按他们自身性格所该表现的模样,眼角眉梢,没有半分异样。
正因如此,当元太溪看着那些人表演,都快忘了他们是被操控的时候,忽然回眸看见关洛阳这个操控者,更反衬得心里发虚。
“前辈。”
林玉芝扑通跪了下去,声音清脆,对着关洛阳磕了个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关洛阳笑道:“不叫师祖吗?”
小姑娘垂下眼皮,泫然欲泣:“家父如果有前辈这样的高人为师,怎么会惨遭迫害,前辈不要调笑晚辈了。”
元太溪虽然为了救命之恩,替林玉芝奔波,但是他毕竟跟林致远没有深交。
关洛阳刚才气势太盛,令他心中也产生几分动摇,觉得林致远会不会真的无意间,跟魔道的老怪物有过什么交集?
某人自己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某个老魔头选为传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这个看起来正要哭的小姑娘,其实内心深处,却没有半点动摇。
“这恩公真是恶趣味,会不会是喜欢看天生丽质的小姑娘哭?”
关洛阳用毫无情绪的刻板声音念出这段话,“算了算了,毕竟是救命之恩,我就哭好看一点。”
他微笑道,“小丫头,你想的太大声,都吵到我了。”
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噎了一下,麻利的抹掉眼泪,笑得明艳动人,一点也不害怕这个“老魔头”。
“恩公真是厉害。”
她双手合十,露出崇拜的眼神,“不知道玉芝有没有可能跟在恩公身边,哪怕是为奴为仆,只要能学到几分神通,日后行走在外,也可以让恩公的名声传扬的更远。”
不肯叫师祖,是因为绝不相信自己父亲被污蔑的名声是事实,但她也没有对自己的恩人有半句强硬的否认。
就算面对一个能读心的人,竟也没有半点心虚畏缩。
“是非分明而又机灵。”
关洛阳有些赞赏,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妖魔老怪,与你爹也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我说的话依然有效。”
他低笑转眸望去,“要我重复一遍吗?”
少女眸若灿星,已然拜倒。
“林玉芝,拜见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