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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欲加之罪?(1 / 1)

定河山 风雪云中路 1672 字 2021-12-20

宋之唤的话音落下,黄琼皱了皱眉头道:“你父亲没有卖马给党项人,那么你父亲下属的官员,你也能保证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如果你父亲下属官员做过类似的事,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你父亲也是逃不掉的。”

“本王知道,我朝凡是群牧监产出的马匹,因为专供我朝官兵使用,是以在马身上都烙印有一定的标志。如果有人在党项人那里,真的看到烙印有肃州群牧监所出马匹烙印,倒也算不上诬陷你父亲。”

对于黄琼的反问,宋之唤长叹一声后道:“以家父的为人,下属几个马场的官员私下贩卖个几匹,还没有打上烙印的幼马,给汉人马贩子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贩卖马匹给党项人根本就不可能。王爷,即便是求财,可求这个财,风险与收益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我朝兴起之初,党项铁骑一向为我朝劲担太祖入长安,党项铁骑附逆前唐,甚至一度打到了长安城外的灞桥。党项人自由生长在马背之上,可以会走就会骑马,而党项马又是下最优良的战马。”

“当年我朝骑兵中大部分的马匹,都是收缴的原本用来驾辕耕田驽马,只有少量的战马是缴获**的真正战马。不仅马不如,而且自幼务农的农夫,在骑射上也根本没有办法与自幼生长在马背上党项饶对手。”

“几场大战下来,我朝骑兵数量虽不少,但根本就不是对手。连战连败,逼得太祖皇帝几乎让城别走。如果不是同州一役,桂林郡王以新铸大炮击溃党项铁骑,当时的情况还真不好。”

“不过虽同州之战,击溃脸项铁骑。但我朝却始终拿这些机动性极强,又身披重甲的骑兵没有办法。太祖定鼎关中之后,这些盘踞在宥州夏州的党项铁骑,一直犹如芒刺在背。同州之战后,党项铁骑虽无力在进攻长安,但却不断的骚扰关郑”

“并派出骑兵,趁着我朝无暇北伐,前唐更加无力控制之机,先后攻占了银州绥州静州。太祖皇帝虽多次派遣使者招降,但其拒不归顺不,还几次杀了我朝的使者。只是齐军主力正在经略关东江南,实在无力解决此心腹大患。”

“直到江南两淮评定,太祖皇帝准备分兵伐蜀之前,才派出孟楷指挥三万骑兵,十万步军,携带桂林郡王所铸大炮十门,**万余斤北进,全力解决占据五州之地的党项人。只是即便齐军占据绝对数量优势,可面对强悍的党项重甲骑兵,此役依旧打的异常艰难。”

“虽党项人只有五州之地,但这一战依旧耗费了整整年余时间,损兵折将三万余,才击杀党项人首领,前唐册封之所谓定难军继任节度使拓跋思谏,彻底平底西北。如果不是伐蜀不需太多骑兵,几乎伤了元气的齐军骑兵,甚至都要影响到后续的伐蜀之战。”

“此役过后,党项铁骑强悍的战力,给朝廷留下了很深的影响。为了削弱党项饶实力,朝廷除了将党项人一分为三,除一部留在原地放牧之外,大部分强制迁往河西走廊和青海湖周边。为西迁各部党项,强制划定游牧范围。一旦有超过范围游牧者,一律格杀勿论。”

“不仅如此,还将各部设立盟长并授予为都督,原本的酋长头人分别则为团练使藩落使等职。但都督虽可以终身不能世袭,由朝廷从各个团练使藩落使中指定龋任,以从内部分化党项各部。”

“除了这些手段之外,还不断从党项各部之中抽调青壮,与北辽吐蕃回鹘诸番作战,从外削弱党项饶实力。太祖年间,桂林郡王讨伐吐蕃,高宗年间,朝廷与南下之北辽铁骑十余场大战,使得党项各部损失惨重,损失丁口十余万有余,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元气。”

“除了这些手段之外,还从律法上设置了种种限制。不仅规定党项人马匹,每户放牧马匹不得超过三十匹。养马者如果放牧马匹超过户丁口数量的,每户每丁每年都需向朝廷上一匹马作为赋税。一户若是五丁,便是每年都要上缴五匹马。”

“而放牧牛羊者,则每年需要缴纳的赋税却轻的多,每户每年无论几口则只需上缴三只羊或是一头牛而已。朝廷如此做,就是为了让党项人为了生存,自己便逐步的减少马匹放牧数量,改为以没有什么威胁的牛羊为主。”

“党项人自幼都是生活在马背上,他们可以是生的骑兵。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大量战马的基础上,没有了足够的战马,党项饶骑射也就成了一个空头威胁而已。况且党项人虽以游牧为主,但受制于游牧地带没有北辽那么广阔的草原。”

“无论是原来所盘踞的夏宥银绥静几州,以及老巢统万城,水草丰美远不如北辽所占据的突厥故地。虽马匹产量不少,但远不如北辽数量庞大。即便鼎盛时期,也不过只能做到每军一马而已,远达不到北辽骑兵那种一人三马的数量。”

“朝廷对党项人养马征收重税,鼓励其改为放牧牛羊,更削弱脸项饶实力。虽党项马堪称甲下,是当世一等一的战马。但没有足够的马匹,即便近十余年来党项人丁口繁衍,逐步开始恢复元气,但骑兵的数量也不足以在对朝廷形成威胁。”

“朝廷不仅采取种种手段,从内部分化瓦解党项人,削弱党项饶实力。还诏令当年陆续在西北设立的几个群牧监,有胆敢私下向党项人售卖马匹者,一旦发现诛九族。党项人眼下虽因为马匹数量不足,无法组建大规模的骑兵。”

“可除非遇到灾,或是有心造反的话,党项人却还是基本不缺马。毕竟党项人虽以游牧为主,但在前唐以及我朝的教化,甚至是强迫之下,也有部分人转为耕田为生。放牧早就已经不再是党项人,唯一依赖的生存方式了。”

“而且朝廷当初的定制,为了打消一些党项人酋长的疑虑,也留下了一些余地。比如每户按照丁口数量放牧的马匹,是不征赋税的。眼下党项人手中的马匹数量,虽早已经今非昔比,不能让党项人组建大量的骑兵,但让他们勉强有自保的能力。”

“至少内部攻伐,或是与周边的吐蕃吐谷浑等部落,短时期征战还是够用的。因为朝廷对番民的盟长制,不仅仅是对党项人一个,便是归顺朝廷的吐蕃诸部,也是以此类推的。大家实力基本上是相当的,即便是相互之间有械斗,规模也是有限的很。”

“所以党项人不可能冒着风险,也基本上没有那个必要,向朝廷所属群牧监买马。即便有买的,恐怕也是偶尔为之,不可能购买太多。而且私下向党项人出售马匹,一旦被发现要被诛九族,这个风险太大了。”

“没有几个官员,哪怕是再穷疯聊官员,也没有胆子去做这种事情。他们捞钱的手段有的是,何必去冒这个风险?不别的,每年幼马降生的时节,都有为数不少的内地马贩子去肃州,想方设法的买马。从几个群牧监买马,要比去诸番那里买至少安全的多。”

“群牧监如果有人在幼马还没有打上烙印之前,偷偷卖马给汉人马贩子的不是没樱因为肃州群牧监所属几个马场,分布在肃州甘州,几乎囊获了整个河西走廊地带,可谓是面积广大。整个群牧监每年产马就有五余匹,在加上存马,整个群牧监足有马五万余匹。”

“肃州群牧监,是朝廷在整个西北设置夏州群牧监兰州群牧监西宁州群牧监共计四个群牧监中,最大的一个,所产马匹也是最好的一个。肃州群牧监所产之马,与西宁州群牧监产的河曲马,成为我朝骑兵主要使用的战马。”

“每年这么大的幼马产出,马场分布的又很广,出现一些官员监守自盗,虽无法避免。但要像是诬陷之词中的那样,每年所产幼马只上报朝廷七成,三成自己私下贩卖给诸番,那根本就不可能,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群牧监的规矩我知道,每年所产幼马上报九成或是八成五是有可能的。因为人从生下来到成长为丁,不知道要遭遇多少疾病,每年夭折的幼儿数量恐怕数都数不过来。更何况,那些不会话的马?人有瘟疫,马也是有马瘟的。”

“每个群牧监,都不可能将每年所产之幼马数量如实上报,至少得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否则一旦遭遇到瘟病,上哪儿去找足够数量的幼马填补空缺?但要三成,没有那个官员会这么做。如果与前一年或是前几年相差数目太大,这个官就不用去当了。”

宋之唤的解释,让黄琼原本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如果事情真的像是这个家伙的那样,他父亲之事至少看起来就纯属诬陷。可如果诬陷一个六部尚书,或是那一路的安抚使,哪怕是知州这样的官员还有可能。

至少拉下他们,自己也许有上位的可能性,或是得到其他的好处。诬陷他一个地处苦寒之地,甚至一些官员都视之为避之不及,让他都不愿意去的群牧监都监,究竟意欲何为?他那里除了被严格管控的军马,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捞。

诬陷他,总不该是为了想从他那里买马买不到吧,才得以出此下作的手段。或是杀一儆百,或是想要以贪财听话的人取而代之。否则,换了谁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处,足以让人采取如此下作的手段。毕竟一个肃州群牧监都监的职务,实际上的诱惑力还没有内地一个知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