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仿佛漏气般的轻响过后,灵祐身体表面的金色迅速褪去,他苦修十余年的琉璃金身重新变作了曾经的肉体凡胎。
汹!
紧随其后,灵祐脑后的菩提佛光也开始褪色,几个呼吸之间便已消散不见。
至此,曾经强闯钟南山、以一己之力挑战佛道伦常的“乱法狂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苍老、骨瘦嶙峋的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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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佛,说过现在这种情况吗?”
面色复杂的盯着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灵祐,元神重归肉体的赵归真低喃道。
与这样一个无心战斗的家伙打到现在,赵归真只觉得这根本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金身被破、心轮受损,你今生恐怕都无缘长生了。”
没有及时回赵归真话,灵祐只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襁褓中的裴文德再次抱到怀中。
“呼……呼……”
直到看见裴文德依旧还在安稳的睡觉,灵祐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转头冲着赵归真笑道。
“佛曾曰过,人不争、事不比、心不求,世间自无烦恼。”
就好像被断绝了长生希望的不是自己一样,灵祐的语气中充满了豁达的意味。
“人生在世之所以有诸多烦恼,无外乎所求之物甚多。”
“和尚我如今被你破了金身,也等同于消了一大烦恼。”
“今日之后,这世间的佛道之争与我再瓜葛,和尚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看遍这大好河山了。”
赵归真听得出来,自己眼前这位“乱法狂僧”是真的这么想的。
入道的契机便是不想自囚于一处,想要在有生之年踏遍这大唐的万里河山。
奈何因缘际会之下,灵祐继承了怀海禅师的意志,欲效仿恩师重塑佛门清静、大力推行百丈清规,这才被迫卷入了佛道之争中来。
现如今,既然当今圣上已经不再信任自己,而自己又被赵归真破了金身,灵祐终于可以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
“悠悠数十载,岁月不饶人。”
“今朝心轮破,迈步从头来。”
伴着幽幽的叹息声,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的灵祐禅师迈着踉跄的步伐,缓缓与欲言又止的赵归真擦肩而过。
“待会儿记得帮我拦一下后面那些追兵,赵道友!”
默然凝视着灵祐和尚逐渐远去的背影,赵归真这次没有再继续阻拦对方,只是用一种不知道是长笑还是叹息的语气说道。
“呵呵,你倒是洒脱,转头却把麻烦全都都丢给我处理。”
“终南道派、司天台众、当今圣上、以及那满朝文武,又有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说到这,赵归真同样转身背朝灵祐,神色中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还有臭和尚,我可不记得哪尊‘佛’有说过不争、不比、不求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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