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奉了茶刚退下,杜青就冷下脸来:“你对先生说了什么?”
林好立刻反应过来:“先生怎么了?”
“先生——”杜青一顿,语气更冷了,“林二姑娘,是我问你。”
林好心头一跳。
杜青这声“林二姑娘”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看来老师事情不小。
“我与先生的对话,先生不让我外传。”林好相信杜青对明心真人的忠心,但有些话能对老师说,却不能对旁人说。
难不成让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明心真人是她老师?那杜青恐怕觉得她有病。
杜青一双英气的眉拧得能夹死蚊子,审视着林好表情,猜测这番话有几分真,最终无奈放弃。
算了,这丫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这种老实人莫要自取其辱。
“你在锦麟卫还适应吗?”林好岔开话题,缓解有些僵的气氛。
杜青脸色古怪,好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尚可。”
就是又经历了数次自己人的暗杀而已。
“那你今日找我,是先生有事?”
杜青神情变了几变,冷冷道:“先生向皇上表明了身份,秘密离京了。”
林好脸色也变了。
那场见面,她以为谈崩了,原来老师是这般打算。
“那先生有没有危险?”
杜青脸色更差了些:“先生亮明身份,等于把自己放在了砧板上,有没有危险都由别人说了算。我只是不解,你到底对先生说了什么,让先生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林好张张嘴,却觉有石头堵住喉咙,不由红了眼圈。
老师若出事,她难辞其咎。哪怕她考虑的是绝大多数人,独独对不住老师。
杜青神色一僵。
她这是……想哭?
作为一个细作生涯越来越艰难的大好青年,杜青顿觉头大。
林好别过脸把泪意压下,等神色恢复如常才看向杜青:“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三日前。”
林好一算时间,正是她与明心真人见面的第二日,心情越发复杂。
“我走了。”杜青看一眼神色恹恹的少女,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走得飞快。
留下林好独坐,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茶水见了底才默默起身。
接下来林好格外留意南边传回的消息,这么过了七八日,明心真人此行顺利与否无从得知,终于收到了北边的来信。
“姑娘,是世子的信!”宝珠举着信如一阵风跑了进来,脸蛋因为奔跑红扑扑的,满是喜悦。
身为姑娘的贴身丫鬟,她当然知道姑娘盼着什么。
林好忙把信接过,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一时竟有些不敢打开。
“姑娘?”宝珠见她迟迟不动,有些纳闷。
林好深吸口气,吩咐宝珠:“去端盆水来,我净个手。”
好消息,一定要是好消息。
看着姑娘净手时虔诚的神色,宝珠贴心提议:“姑娘,要不再焚支香?”
“贫嘴。”林好捏捏宝珠脸颊,心头的紧张一下子散了不少,擦干手把信纸抽出来。
信有些厚,足足写了十多张,从出发到抵达北地,很多都是小事,比如那里屋檐下的冰凌能有一尺多长,如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利剑,从没来过北地的将士十分担心会掉下来。有关战事却寥寥数语,没有多提。
林好逐字看了有三遍,这才把随信寄来的那幅画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