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安德罗斯在纳尔逊的脸上看出了坚定,知道他的决意已经无法挽回了,低下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我帮你们争取了几个月的时间,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们的战争,”纳尔逊没有告诉他自己时间旅客的身份,只是强调着彼此的不同,“你们的危难得自己去面对。”
“我明白。”
“明白就好,哈,不明白我也没办法。”
“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真的是从奥林匹斯山上下来帮助我们的吗?”
“哈?”纳尔逊诧异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安德罗斯,他的毛发还是那么旺盛,像个野人一样,“这个该死的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不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吗?”
“哈哈。”
安德罗斯挠了挠头,“被你发现了。”
“你把这片叶子带走吧,到了对应的地方,它会告诉你的,”纳尔逊跃下藤曼,“我去看看皮提亚,你不要跟过来。”
……
靠近藤曼的移动城镇中有人看到维德佛尔尼尔鸣叫了一声便冲入云端消失了,紧接着一只白猫从藤蔓上跳了下来,居然在一天之内看到了赫尔墨斯的两种形态,这个消息很快在铁链之间传播开来。
安德罗斯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在纳尔逊带着他的城邦向北逃亡的一路上,他不断地接纳着沿途覆灭城邦中的居民,那些本就只有一些并不强大的巫师庇护的城邦在黑暗降临的三年间一直藏匿着苟延残喘,但随着海尔波力量的扩大,这些原先不入他眼的城邦也成为了他肆虐的目标,他甚至不再利用他们制造摄魂怪,而只是割麦子一般收集他们的灵魂。
安德罗斯接纳这些破城者的行为原本遭到了城邦中不少人的反对,他们的粮食非常短缺,即便有魔法的帮助,也无法养活这么多难民,但安德罗斯很快用自己的行为扭转了人们的看法,他根据沿途城邦的特点为接收的难民以他们聚集的移动城镇为单位,安排了适合的工作,规定了每座城邦的人想要留在队伍中就必须提供的劳动总量,在他的统筹下,不仅没有出现预想中资源短缺的情况,反倒让这群奔跑的城市再次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纳尔逊给了他很高的评价,他甚至觉得,如果古希腊的魔法史没有那么严重的流失,他在巧克力蛙上的功绩不应当只是一个守护神强悍的战斗巫师,更应当是一位出众的城邦领袖。
在早已习惯的欢呼声中,纳尔逊跳进了藤曼旁不断前进的深坑,在已经被腾空作为魔法工厂的地下城邦底部平稳落地。
他走进安德罗斯曾经的房间,看了看包裹皮提亚的藤茧,捂着手腕,肩膀靠在墙上,缓缓地滑落到地上。
“告诉我你的名字……外乡人……”
手腕早已复原的皮肤上浮现出衔尾蛇形状的绿色伤痕,叼住尾巴的蛇口一张一合,仿佛在说话一样,而纳尔逊的耳边也响起了夹杂着蛇语的“嘶嘶”话语声。
“你胆子可真大,卑鄙的海尔波,”纳尔逊的额头上布满了因疼痛冒出的细汗,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轻佻讥讽的语气平静地回应,“你不在自己的老巢里窝着,居然还敢来找我?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会在自己的墓碑上看到它的。”
纳尔逊的声音与语气毫无改变地被手边的蜉蝣接收,瞬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在海尔波的血管中爆开,借由那些没有被死亡的魔法清理干净、自行增殖的微型蜉蝣在他的体内响起。
这本是一次密室中的简单试探,但当海尔波听到纳尔逊的声音竟然在自己的身体里响起时,未知的恐惧顿时让他切断了和纳尔逊的第一次联系,他发了疯似地用尖利的指甲抓挠着胸口的皮肤,想要把那些本以为完全解决的侵入者赶出来。
但纳尔逊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地从他的胸口传来,仿佛他的身体内正在孕育一个不断侵蚀他的、不属于他的灵魂。
“我会在泰克蒙停一段时间,等你,海尔波,”纳尔逊咬着牙,咧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仿佛海尔波就在他的对面、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似的,“准备接受你的命运吧。”
“把皮提亚还给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海尔波丢下一句仓惶的狠话,纳尔逊手腕处的伤张大嘴巴,将自己的蛇尾一口吞下,竟真的把自己吃掉了!
刺痛彻底消失,纳尔逊平静地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轻声说道:“威胁有用的话,还要魔杖干什么?海尔波,女祭司身上被你留下的魔法已经把你扒光了,赤条条地放在了我的面前,你的魔法,你的诅咒,你力量的来源……我比你还要熟悉你自己。”
这句平淡的威胁取得了巨大的效果,纳尔逊已经彻底感受不到海尔波试探的魔力了,他休息了一会儿,闭上眼睛,进入了迷离幻境中。
……
“预言家呢?”
海尔波冲出他的宫殿,揪住门口忠仆的领子,怒吼道,“让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