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一样无家可归,纳尔。”
邓布利多孤身一人站在办公室里,背对着房门,面向那幅描绘着破落场景的悲伤画作,连每天陪伴他的福克斯都不见了踪影。
“圣诞节快乐,教授。”纳尔逊在向铠甲问了老半天好后终于进入了校长室,壁炉中旺盛到有些燥热的炉火摇曳着,发出类似爆竹的噼啪声,他解开外套的扣子,将魔杖揣在毛衣袖子里,把大衣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福克斯呢?”
“它可不想和我这样的老顽固过节,”邓布利多幽默地笑笑,“或许正在英国的某处和另一只凤凰结伴嬉戏吧。”
“还有别的凤凰吗?”
“当然,总会有的,不然奥利凡徳的魔杖店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凤凰尾羽作为杖心的魔杖呢?”邓布利多转过身,身后画作里的一张椅子因为从破窗透进的寒风而倾倒,发出无声的哀鸣,“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都会找到同类的,要喝点儿什么吗?作为老师,我允许你今晚小酌一杯,如果你想,也可以叫上汤姆。”
“他在陪着留校的师生过节呢,”纳尔逊摇摇头,“圣诞树旁边可少不了他。”
“他和你不一样,”邓布利多深以为然,“在这样的环境里游刃有余。”
巫师们少有信教的,但节日可不能不过,对于英国的巫师来说,圣诞节是少有的、他们能够与这片土地上广大的麻瓜产生共鸣的日子。
早在节日假期开始之前,霍格沃兹特快便开足马力,将一群群思乡的学子送回他们长大的地方,留在这里的,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回不了家亦或是没有家可以回的地方。
“我还是有家的,教授,”纳尔逊想到了进门时邓布利多说过的话,不由得答道,“你不是也有吗?”
“或许吧,”邓布利多耸耸肩,看样子他和阿不福思的矛盾并没有得到什么显著的调和,但眼尖的纳尔逊注意到了邓布利多放在椅子上的包裹,拆开的包装纸中堆着几双色彩艳俗的袜子,这或许就是他在节日里如此惆怅的原因,邓布利多很快整理好心情,望向纳尔逊,向身后的画作努努嘴,说道,“不管怎样,今晚我们两个人确实没什么地方可以去,所以我想邀请你去我的家中做客,我把那些东西放在了那里,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您带路吗?教授。”
“走吧,”邓布利多望向画作一旁空荡荡的相框,叹息一声,伸出手,摸到了布满灰尘的房屋,紧接着,他的身影在一阵扭曲中消失不见,沉闷的声音从画框中传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家里的脏乱。”
“代我向阿不福思问好。”
纳尔逊冲从另一幅画框里探出头的阿利安娜眨眨眼睛,伸手向后,披上刚刚脱掉的大衣,冲进了画中。
女孩提起裙角,微微屈膝,向已经离去的大哥和纳尔逊表达了节日的祝福。
纳尔逊只觉得自己仿佛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在撞破了一些纤薄的浮冰后跻身来到了另一片更加荒芜更加冷冽的世界。
脚下木地板的质感有些空洞,地板下的地基似乎已经被虫子蛀空了,他像四周打量,周围是难以辨别的黑暗,让人有些分不清是身处现实还是深陷幻想。
纳尔逊往前走了两步,到处都是嘎吱嘎吱的声音——老鼠、腐朽的地板、风扰动门扇——再搭配着充斥口鼻的霉味,他明白,自己来到了一处许久都没有人涉足的旧地。
“小心,地上有些洞,”邓布利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以前我还经常过来打扫卫生,直到我那愚蠢的弟弟……你知道的,他有些暴脾气,就在十几年前的今天,他躲在屋里,埋伏了我。”
“阿不福思打了您的鼻子吗?”
“是啊,他似乎对这个部位情有独钟,让人难以理解,”邓布利多在黑暗中摸索着,时不时发出一些碰倒家具的声音,“他的偏好总是这样让人困惑,就像……不要用照明咒,如果你不想被阿不福思的陷阱偷袭到的话。”
“这么持之以恒吗?”
听到邓布利多的警告,纳尔逊的心里也有些发毛,他索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透过角落里被木板订牢的窗子因虫鼠啃噬露出的缝隙凝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星光。
“好了,在这里。”邓布利多惊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啪嗒一声,屋里仅剩的几盏油灯亮了起来,不一会儿,手腕上咬着一只夹子的邓布利多就吹着口哨走进了纳尔逊所处的屋内,他扬了扬了手,笑道,“他还是喜欢玩一些小孩子的把戏。”
“可能阿不福思不想真的伤害您,毕竟您是他仅剩的哥哥了。”
“我倒情愿他伤害我,”邓布利多低下头,看着满目疮痍的地面,摇摇头,“你或许还得再等一会儿,让我把这里收拾好。”
“我来帮您吧,教授。”
纳尔逊弯下腰,任由大衣的衣角拖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口袋上的袋盖被从里面挤开,一根银色的锁链顺着布料滑落,紧接着,一个个圆滚滚的白色小脑袋从口袋中探出,用它们火柴人般的躯体扛着小银球,抱着绳索滑到地上。
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幕,只见那些小球在这些只有一对豆豆眼的小人们的操纵下纷纷打开,变成小号的锯子锤子等工具,不一会儿,纳尔逊的口袋里便跑出了几十个这样的小人,它们热火朝天地排好队列,抱着工具冲进了房屋的各个角落,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硕鼠被驱逐的哀嚎。
“这是……炼金术吗?”邓布利多好奇地问道,一边挥动魔杖,将散落在地的各种家具复位,“看起来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