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好得简直不像话。”荣陶陶走出了大楼,仰望着蓝天白云,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别看荣陶陶在雪境生活了短短4年,但他的经历足够丰富,丰富到用短短四年便走过了许多人的一生。
印象中的雪境,就该是风雪席卷、冬阳被寒雾笼罩,将士们在寒风中默默远眺。
每一张画面,都是茫茫雪境的代表作。
而现在......
荣陶陶知道自己在书写历史,但当这一切真正来临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天空旋涡虽然不再释放霜雪,但寒流依旧,气温依旧在影响着这里。”高凌薇轻声说着,扫视着银装素裹的万安关,“估计我们是看不到冰雪融化的那一天了。”
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测,因为现在是7月末,正值夏季。如果这个月份的万安关都达不到0度以上的话,那么这里全年都很难解冻。
但0度以下也是有区别的!零下40度和零下10度,那能一样么?
-40度,你必然冻得跟孙子似的。
-10度,穿上棉袄棉裤你就是爹!
甚至你还能开开心心的堆雪人,打雪仗......
“也好。”身后,传来了徐风华的声音。
两个小家伙当即扭头望去。
如此普普通通的一幕,却是让徐风华心中微动,尤其是那个眼神明亮的荣陶陶,让徐风华很容易把他当做孩子来看待。
他已经19岁了,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了。
但无论荣陶陶在战斗中多么威武霸气、信仰坚定,在日常生活中,他都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这反倒让徐风华心中庆幸。
如果小儿子也像大儿子那样成熟、稳重的话,她也就彻底遗憾错过了孩子的青葱岁月。
话说回来,19岁的男孩,是不是还没过青春期呢?
徐风华笑了笑,轻声道:“60多年了,霜雪已经融入了北方人们的生活,是一种文化。
气候好很多、有利于人们生活,但不至于霜雪全无。这对于华夏北方而言,算是件好事。”
“哦。”荣陶陶点了点头,勉强能理解上去母亲大人的意思,随即开口道,“我哥来了。”
“阳阳。”
“啊,正往这边走呢。”荣陶陶挠了挠头,“对了,我得尽快把星星龙送回星野旋涡,星星龙劳苦功高,咱们也不能亏待了它。
除了暗渊河流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给它提供能量,暗渊河流是它的家。”
徐风华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荣陶陶却是有些苦恼:“可是没有了星星龙看管雪境龙,万一冰河下的雪境龙趁我们离去的时候造反怎么办?”
“它应该不敢。”高凌薇开口说着,显然,对于诛莲之瞳给晶龙造成的威慑力,她信心十足。
她的威慑力可不是空谈出来的,而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晶龙对高凌薇惧怕到什么程度?
荣陶陶到龙河畔接母亲的时候,晶龙第一眼看到的是庞大的星龙,随后,当渺小的人族落在冰河之上,晶龙恐惧的对象就完全转移到高凌薇身上了。
晶龙一族甚至能举族搬迁,逃离一直盘踞栖息的地方,足以见得高凌薇对它们的威胁程度几何!
高凌薇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需要用驭心控魂,就可以将冰河下的龙族收为己用......
这不是美梦,而是切身感受。
晶龙是真的惶恐畏惧,也是真的屈服了。
当然了,驭心控魂是一道保险,如果能加,最好还是加上。
但截至目前,依旧有六条晶龙族群为冰河下的晶龙提供精神抗性,所以人们目前依旧无法操控晶龙。
“没事,告诉它一声就可了。”徐风华随口道,“另外,万安关也不是泥捏的。”
任何两种生物独处20年,也会非常了解彼此,这是毋庸置疑的。
退一万步来讲,只有一条晶龙而已,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了。又有高凌薇这道保险,问题不大。
有了母亲大人的话语,荣陶陶自是放心了不少。
说话间,荣阳拍马赶到:“妈。”
徐风华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是因为没有外人,荣阳才这样称呼的。要知道,母子俩在冰河上相处的时间可不少。
但唯独有荣陶陶在,荣阳似乎才会放得开一些?
亦或者说,荣阳知道,只要有荣陶陶在徐风华身旁,那就一定不是军旅氛围,而是家庭氛围,所以他才这样称呼。
“你也放假了?”荣陶陶笑嘻嘻的说道,“付团长很有眼力见儿嘛”
“别收雪夜惊了,我们走,龙河畔。”徐风华朝着荣阳走去。
荣阳心头一震,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在母亲的示意下再次翻身上马,而徐风华也是轻盈一跃,侧坐在了荣阳的身后。
一旁,高凌薇和甘琳也都召唤出了雪夜惊。
两个美女司机驾驶着两台“宝马”停在荣陶陶面前,却是都没能等到乘客。
“淘淘?”高凌薇俯下身,向男孩探出手掌,“快来。”
“啊...啊!”荣陶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任由女孩拽自己上了马匹。
徐风华笑看着荣陶陶,调侃道:“怎么,吃醋了?”
荣陶陶挠头笑了笑:“嘿嘿,没有,没有。”
《演员》
没有人知道,荣陶陶的内心是如何剧烈的跳动。
他坐在大抱枕背后,雪夜惊并肩疾驰,荣陶陶也转过头,看到了那荣阳背后、侧坐在雪夜惊上的身影。
过肩的长发随风飘扬,那年轻的荣阳与那风华绝代的身影,构成了一幅熟悉的画面。
这场景,荣陶陶见过。
在梦里,在万安河给他编织的风花雪月里。
那一夜,荣远山正像荣阳这样年轻,两人的身影无限重合,都坚定的望着前方,留给了荣陶陶一个侧脸,
而他们背后女人,即便是经过了二十年风霜岁月的洗礼,容颜不再年轻,但气质却更胜当年。
区别于那一夜,年轻的妈妈告别了孩子们、远赴一个未知的战场,满心忧愁、垂首不语。
而此刻这片蓝天白云下,这个被龙河偷走了二十年岁月的母亲,风华依旧,笑语盈盈。
荣陶陶曾奢望过很多画面,他甚至将牵着她的手、迈出龙河畔的画面当成了终极信仰。
而此时此刻,这副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图画,却是让荣陶陶明白了奋斗的意义。
将她接回家、接回自己身旁,并不是信仰的终结,恰恰相反,这才是信仰真正的开始......
行进之间,徐风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她刚才真的认为小家伙是吃醋了,但感受到荣陶陶的眼神,徐风华发现自己错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荣陶陶此刻的眼神。
恍然?感慨?慰藉?憧憬?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这个母亲并不合格。
让一个孩子在年少时就提前感受到了这些,拥有如此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