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推托不过,嬴夔终是答应了莫暄翮四人的邀请。他们打算再在这谷中住上一晚,便启程回到妫水之畔。
这宁谧已极的朝阳谷中,也因着多了莫暄翮四人而多了一份生灵之气。他四人飞身而上,绕着谷中转了一圈,无不称奇,碧蓝典雅的群湖、奔泻湍急的溪流、飞珠溅玉的瀑群、古穆奇形的峰岩、恢弘庄丽的亭阁,很难想象如今会空旷到只剩下嬴夔和他们。
借着险峻的地形,莫暄翮、赵楠烛、扶仑各自抽出玄素冰清剑、诛光剑、涔风剑,董嗣钦掏出一对翎飞梭,练起功来。嬴夔则出去为他们寻备午餐。
练功练累了,莫暄翮四人回到亭台之上坐下,看着那仙子神像,又不免讨论起来。“我在想,这里指不定曾经有一个部落居住于此,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得安宁而美好,也许是看他们生活得太安逸了,连天上的神仙都嫉妒,于是便召他们都上天去,将他们列为仙籍,在天上服侍神仙们。看那个美丽的仙子,仰望长天,正要到天宫去呢。你们说,我猜得对也不对?”董嗣钦翘着二郎腿,将莫暄翮、赵楠烛、扶仑都扫视一眼,闲话起来。
赵楠烛伸展双臂,也凝望着那仙子神像,来回踱了几步,接着董嗣钦的话说得:“如果照大虾的想象,那么谷中部落的人都升天之后又舍不得这里的宁静被外界打扰,于是让它成为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地方。也许那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个茫茫群山中的世外桃源就更加未曾有人听说过了。后来嬴夔兄闯入这里,已经是天上神仙的原谷中人估计觉得有个如此俊美飘逸、又懂乐理的男子替他们看守家园也不是件坏事,因之嬴夔兄得以长期住在这里而相安无事。”
“南烛,你和大虾倒是有趣,说不定你们所猜测的真是事实。但我却认为,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和美好。表面的平静之下,往往暗藏的是汹涌的杀戮,这才是历史的本来面目。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讲,我倒也说不上来。”扶仑插话道。
赵楠烛撇了撇他,有点话中带话地说道:“扶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扶仑知他明知故问,便也不再接下去。董嗣钦却一个劲追问:“不会吧,南烛,你说扶仑有心事,他那惯常的闷葫芦,就算有心事,我们也不一定猜得着不是。”
赵楠烛看了看一直没说话、倚着扶栏若有所思的莫暄翮,朝董嗣钦使了使颜色,示意他别再说下去。董嗣钦也了悟是为莫暄翮对嬴夔有好感的事,相较赵楠烛三人,他神经粗是粗了一些,但人还是很聪明的。莫暄翮要是喜欢上别人,他即便不会完全看得开,但也是会一直守护她的。
出檐深远,古朴幽致,莫暄翮的心一半都随着嬴夔飞出去了,所以对于赵楠烛、扶仑和董嗣钦的闲聊,她是半听半迷糊的。见赵楠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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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她才回过神来,“你们都议论些什么呢?”
“我们自然在讨论这朝阳谷的历史了,那莫女侠又在思考什么高深的问题呢?”董嗣钦似笑非笑地打趣她道。
莫暄翮装作生气,“去去,别烦我”。
“哎,我看女侠是托腮沉思,不定在做什么美梦呢。”董嗣钦朝他眨了眨眼,又看向赵楠烛。
还是扶仑接下话题,他说道:“你们消停下。依我看,我们从鬼攀岩出来,按理咱四人现在的功法、灵力绝非往昔可比,可为什么却会昏迷倒地不醒,难不成我们是仙法刚练成一时还未能完全得到释放?可是又更像是一场安排。有史记载的第一个乐官便名夔字,他有着出众的乐音造诣,受到舜帝赏识被提拔为乐官,且据传也是生活在荒僻边缘的地方,这不是正合了我们在这里遇见的嬴夔。”
“有道理,看来这是机缘所至!”赵楠烛也感叹道。
说着说着,不一会儿,嬴夔从远处山峰飞来,身手矫捷地飘然落地,手中还提着不少的野果、野菜和野味。“我平时都是食些野果、野菜的,今天你们来了,破例开开荤腥”,嬴夔见董嗣钦上前接住食材,笑着说道。
“哇,有两只原鸡呢,蕨菜、小笋、野山楂、榛果、核桃、蘑菇、菌子都有,挺丰盛的,夔兄,我给你打下手烧菜。说起来,我也可真饿坏了,两个多月没怎么吃过东西了,真是惨哪!董嗣钦一口快,马上意识到后面那句“两个多月没怎么吃过东西”说漏了嘴,赶紧吞吞舌头,挠挠后脑勺,补充道“我是夸张夸张,昏迷几天没吃东西嘛,确实有些饿坏了,嘿嘿。”
赵楠烛有些哭笑不得,嬴夔倒不以为意,莫暄翮本想帮着嬴夔一起做饭的,但见过惯山里生活的董嗣钦抢先一步便也就甩开了手,只在董嗣钦背后说道:“大虾,可要做得美味一点喔,要是做得好吃,我就下午出去再寻食材给你做”,董嗣钦听着莫暄翮的话,摆摆手,“好好好,一定给你做出好味道来!”
“夔兄,真是辛苦你了,如此盛情款待,甚是有幸”,赵楠烛朝在董嗣钦身后的嬴夔拱拱手,扶仑和莫暄翮也面带笑容,嬴夔只点了点头,“客气了”,便和董嗣钦去厨房忙活了。
莫暄翮眼神一动,对赵楠烛和扶仑说道:“那咱们三人就当甩手掌柜,等着一会儿吃大餐吧。大虾说得对,两个多月没怎么吃过东西,现下等着开饭时间,还是再到飞瀑和深潭中练会儿剑吧,两位意下如何?”
“甚好!”赵楠烛和扶仑也同时抽出剑,从一座石峰到另一座石峰,从一条天堑到另一条天堑,飞来跃去,视深潭为朋、飞瀑为伴,激起一方方飞瀑剑阵、骇浪惊涛。
绕着潭中礁石并排飞行时,莫暄翮问赵楠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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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扶仑,“你们说,这深潭中会不会有神物怪兽之类的东西?”她低头往下看,潭水激荡奔涌,水势太大,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我也觉得应该会有什么东西住在潭底,可是嬴夔又说住在这里的几年没曾见过什么异状,那就不明白了。难不成,让我们钻到潭底去探个究竟?”赵楠烛说。此时他们已飞身上了仙子神像底下峭壁边缘的小道上。
扶仑拉住赵楠烛,“南烛,我们明早不是要赶着回妫汭皋,这件事我看先搁下吧。这里毕竟也算是夔兄的地盘,现下相交还不深,或许有什么他并未告诉我们之处也尚未可知。若是要做什么事至少得经他同意才可,我们无意闯入这里,贸然行事若真的惹出什么乱子来倒也不好。夔兄若随我们到了妫城,日后我们要单独前来这里探个究竟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你们说呢?”
“就依扶仑的吧,夔兄说这里处于群山深处,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大家都要留意路线,以备今后方便找来。应该也快开饭了,咱们先回去吧!”
回到亭台之上,董嗣钦和嬴夔已经备好了饭菜,“好香啊”,赵楠烛忍不住上前先掰了条鸡腿就啃起来。
莫暄翮莞尔一笑,“南烛哥哥,你这世家公子也有这么不顾礼仪的时候”,赵楠烛此时吃得正香,哪里顾得上这些,“快吃吧,快吃吧,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扶兄,暄翮,你们也别站着了,快坐快坐”,嬴夔招呼他们道。董嗣钦早已忙着给众人添好饭了。这一餐当真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扶仑和赵楠烛抢着去把碗收拾了,四人便各自回房间美美地睡了个午觉,而嬴夔则在台上一个人研究从山崖上寻找到的一块造型古朴别致的石头,准备将它雕刻成一个石磐,制成打击乐器。他已经用尖刀在石块的一侧钻了一个圆形的孔,准备打磨平整之后再刻上一些花纹。这还是两年前他游历到豫州之时遇到一个叫无句的长者所教。老者告诉他,在打制石器的过程中,会发出带悦耳之声的“鸣球”,以之敲击可为舞蹈助兴。他如今有了这块石头,便想把它打磨得更精美一些,既可自娱,也可娱众。
莫暄翮最先起来,她悄悄走到嬴夔身后,竟发觉他在打制石磐,心中一动,想起了在苍梧王城时,就经常见到石磬出现在殿堂宴享、宗宙祭祀等活动上,一般王公贵族等有身份的人才能享受到奏磬之乐。看到嬴夔那么专注,莫暄翮也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观看,直到嬴夔抬起头来拭拭额头的汗水,向她示意道:“我自己打磨着玩玩”。
莫暄翮低下头,看着嬴夔那立体的五官、俊美的轮廓、深邃的眼神、专注的情态,忍不住心中感叹真是一个少有的美男子。念头一闪之间,她还是续起话茬:“我看很好,等这石磬打制好,定会大有用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