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虽天下之大,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直到逃到黄河流域,发现洪水的声势已然小了很多,被渐渐压制下来。应龙、赤龙、白龙、黑龙从四个方位同时出现,巨大的龙身在空中摆动振腾,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呵气成云,升隐自如,水火可变,黄、红、白、黑四方神龙威风凛凛。
“大家快来抓共工啊,别让坏蛋跑了!”“共工在这里,姒文命姒大人带大家一起捉共工!”一路在莫暄翮千里传音的呼喊之下,四处作恶的共工早已声名狼藉,黄河沿岸的各部落百姓全都振臂而出,纷纷喊打喊杀“抓住他!抓住他!”“打死他啊!打死他啊!”一时间,数万饱受洪患之苦的部落墟民呼声震天,扛着犁耙、大刀、长矛、弓矢、箭弩、号角、铜剑等各类武器,沿着黄河两岸从上游到下游一路追赶,大有地动山摇之势,对水神共工和手下五长老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分外壮观。
数万百姓倒还好,共工五人最为惧怕的除了莫暄翮,还有四条神龙紧追不放,深知他们的巨大威力,被水火轮番攻击,身上不但全部湿透,更是衣服烤焦,浑身皮肤没一处完整的。终于来到了邙山附近,以大禹为首,伯益、后稷也在一起,带着百姓全部参战,而莫暄翮见到共工的时候,犹如松了一口气般,娇媚的脸上满是笑意,“姒大人,擒住共工,可就看你的了!”
“多谢莫将军!”大禹行了一礼,便也顾不得那许多,带着手下身具法力之人起身腾上空中,祭出兵器与共工五人较量,万千百姓全在两岸助威,轮番上阵以各种方式与水神共工相斗。虽然四大神龙相比之前离得远了些,但都是牢牢守住四方不让共工有任何突围的机会,形成紧密的包围圈。之前他们与莫暄翮早达成过共识,姒文命是舜帝钦命的治水大臣,与水神共工同一阶品,均知其在治水一事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天生的龙气,自然决定不争抢风头,起辅助作用即可,如有必要再出手不迟。共工氏所造之孽,天怒人怨,过大地波及凡界子民,参与者皆有份,人人皆可来出这口恶气,才叫真正的大快人心。
大禹带着众人在水中截杀共工五人,手下四长老在激战中身陨,最后只留水神共工独立支撑,但他身为神祗,一身法力超群,虽然在莫暄翮和四位神龙处讨不到便宜,大禹也是法力高强,但对付法力低微的人和普通百姓倒是大占优势,是以双方战况僵持,一时也难分胜负。不过,共工也清楚四神龙已在天上地下铺下大网,他在劫难逃,只能负隅顽抗。更可况,莫暄翮除了施计将他引到这里来,也没怎么真正出手,如果她要真的出手,恐怕早已经是半生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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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莫暄翮早就偷偷飘到邙山顶上看了一会儿,知道这架怕是要打上一阵子,传音给四位神龙说去江水一下再回来,便到附近娄匀城中买了好几壶酒,再腾云往江水赶。见到赵楠烛,二话不说,便从怀中掏出一壶酒扔给他:“南站哥哥,走,咱喝酒去!”
反正江水流域全在法阵布控之中,共工族三万族人就这么被拘着,半点也反抗不得,赵楠烛在这守这么久,也正好歇息歇息,不觉摇晃了下手中酒壶:“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我在这看囚徒无聊,给我找点酒来喝。”
“那是!”莫暄翮嘴一翘,长袖一甩,凌波微步间,便和赵楠烛落在了帔尾山山顶,呼吸了下山中清新的空气,再欣赏一番秀丽景色,舒展心怀,饮一口酒,大呼着“畅快!”
赵楠烛却把莫暄翮带来的酒壶一一抢了过来,只留给她手中那壶,“暄翮,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想要多喝,不如都给我吧!”直弄得莫暄翮一急,双眼瞪得铜铃般大:“谁说我酒量不好了?哼!那咱就比试比试!”作势要抢回来,怎奈赵楠烛手中白光一闪,不知把酒壶给变到了哪里去,气得她直往赵楠烛身上拍去,两人竟是在树影花丛间你追我赶起来,感觉乏了才停下来。
“暄翮,瞧你脸上都红彤彤的模样,这还没喝多少酒呢,要是当真喝起来,以你那酒量可怎生了得!”赵楠烛从袖中取出羽扇,一打即开,右手执扇,左手拿起酒壶就往喉咙里咕咚咕咚灌,好不潇洒惬意。
一摸自己的脸,莫暄翮看赵楠烛得意洋洋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头靠在大石上,把酒壶扔一边,什么都不想地放空自己。赵楠烛边喝着酒边对莫暄翮道:“反正大禹他们带着民众擒共工,应该要斗上一个月,不如你多两处跑跑,陪我解解闷,也去邙山那边观观战,顺道多给我捎几壶酒,可好?”
莫暄翮这时正在以右手覆面,指尖留出缝隙,眯着眼透过缝隙看道道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却猛地翻身坐起,把秀发用手拢到一边理了理,嗔道:“你倒是想得美,跑腿的事尽让我干!”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生性就是闲不住的人,所以嘛,和你在一起,我总是得捡轻松一点的活儿来干,杀敌掠阵的事你最喜欢,自然多多交由你了。”赵楠烛摇着羽扇,神态悠闲,“好在你沉得住气,知道得把擒共工的大功往大禹身上推,反正咱再做好事也在史书上不留名的,不然以你的性子不早把共工脖子扭断拎到舜帝跟前去领罚了,哪还用得着把应龙他们四位神力无穷的龙尊也给请出来助战示威。要对付共工,光是应龙就够它好受的了,更遑论赤龙、白龙、黑龙也现身哪,你说是也不是?”
莫暄翮抿了嘴笑道:“你呀,都分析得这么透彻了,还让我说啥。让他们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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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所作的恶,得他低头向各深受其害的部族百姓交待。”但旋即,她的脸色暗淡了些,思绪似乎飘远了,“咦,你说,扶仑和大虾他俩如今怎么样了,也没和我们通个音信。”
“我们不也没与他通音信么,还说他们,你呀,怕是想大虾了吧!”赵楠烛侧着头看向莫暄翮,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不过他很快便低下头抿起酒来,一副有些慵懒的模样,等待着她朝自己翻白眼。
可她没有,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但赵楠烛还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小时候,在苍梧秦王府时,我就听父王说过,你天生根骨清奇,资质不凡,而命硬得少见,为女子者,心性过刚,有男子英伟霸气,然却于姻缘有损。合你意者,不合你意者,终究是空寂寥。我明白,夔兄弟那样俊美绝尘、仙姿飘逸的男子,会让你倾心爱上,但大虾那样的男子,你也未必不会真正动心。到底都成镜中花、水中月。哎哎哎,难哪!难哪!”
他正说着,见一酒壶从不知什么地方往他头上砸将过来,劲风带过,他陡然翻了个身,潇洒地避过,并疾快地将酒壶接在了手中,一摇,是空的,便颓然往地上一坐,酒壶也不管不顾扔在了一边。要待去看莫暄翮,却见她一个人呆呆地坐着,过得一会儿低下头捡起了一颗石子,朝天边掷去。
当悲欢在涌动交错,无法割舍的情感,剪不断万千的纠葛,总以为已放下,却不经意间就触动脆弱的心弦。此时此刻,你恋的是谁,你思的是谁?害怕去想,一想就痛。
伫立了好一会儿,莫暄翮才镇定心绪,转头对赵楠烛道:“我去邙山那边看看情况怎么样了,顺带再给你捎些酒过来。那些共工族人就那样在法阵中受点苦吧,反正他们也是神族,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但看白影飘飘而去,赵楠烛也去法阵中看了看,三万人全被吸到一个巨大的洪流中,岸边、水上中有一条光障分了开来,尤其水族不甘于困在里面,最开始总是想要冲破,但越是想冲破,却被光绳束缚得越紧,自身力量被消耗得越快,明白了过来自然都得乖乖就擒,再不敢挣扎了。所有人,也都记住了“无往阵”的名字。首领被拿之日,才会到他们的脱困之时。
水神共工只身在黄河与大禹带着的华夏之民厮杀,这完全是一场以一对万的围剿,没有悬念,没有爆冷的可能。他是神,但神的悲哀在于逆了天意逆了民心,成为人人唾弃的恶神。当他看到百姓操起各种工具,不要命地向他冲来,口中喊着骂着时,总是要用法力呼号起风雨,想要杀人,却无奈大禹、伯益、后稷等同朝为官的大臣也不是吃素的,能够合力抵抗他的进攻。而从一开始被莫暄翮拖住,到四个手下挂了彩送了命,一个人苦苦支撑,饶是他再有神力,如今也是插翅难飞,几乎陷入绝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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