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暄翮正待说话,却听扶仑道,“丹朱的事也快完结了,等把三苗的事情处理完,咱就得随帝君回平阳,三罪发落下来,接着就该去治水了。我料帝君这两天会来丹城一趟,咱还是抓紧忙活。不过现在,走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烧鸡包好吃。”
已经悄然站立的扶仑手一拂,就将棋盘收纳于无形。三人留话给了副将卯乂,就便装出了丹鹿宫。在扶仑的带路下,三人很快出了城,来到城外五里地的一处河岸边,沿着河岸走得一会儿,东南边有座小丘,翻上小丘,环绕着很茂盛的一片竹林。
行步走在竹林中,莫暄翮感到头顶遮天蔽日,青青翠竹生意盎然,而脚下的泥土满是潮湿的气息,突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了散落各处的鸡?菌,有的初奋如笠,有的蓬大如盖,看上去特别新鲜。
“前两天此处刚下过雨,所以菌菇发得多呢,赶紧动手把鲜嫩的采摘下来吧。”扶仑边说边挽起袖子开始采鸡?菌,而不知不觉间他随意一弹指,就从头顶交错的竹杆间掉落下来一个竹筐,新菜的菌菇就直接往竹筐里一仍。
三人齐动手,很快就采了有大半竹筐,虽然意犹未尽,但也觉差不多该收手了。于是,扶仑在前带路,莫暄翮走在中间东张西望,董肆钦则不紧不慢提着竹筐走在最后。
越往外走,湿气越少了一些,很快,十几只散放的鸡出现在了视野中。只见鸡们悠悠闲闲地昂着脖颈儿在竹林中散步,也有少数在埋头觅食,丝毫没有因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感到惊吓。
为免打扰到鸡群,一时玩心大盛的莫暄翮对扶仑和董肆钦禁声做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靠近一只落单的肥公鸡,捡起快石子非常稳准狠地将鸡弹晕,然后蜻蜓点水地飘出了竹林。董肆钦将竹筐扔给扶仑,如法炮制,同时带走了两只鸡,两人也很快出了竹林。
竹林外有条小道,曲曲绕绕地同向不远处的篱笆院墙。看着扶仑和董肆钦走出来,莫暄翮已经调皮地跟昏迷的鸡自言自语了几句,嘴角一翘,对两人笑道:“想不到,咱们成了采蘑菇和偷鸡三人组了!”
“注意你的用词,我可没有偷鸡”,扶仑故意装作有些不满,却被她顶了回去,“是谁说带我们出来吃烧鸡来着,咱又没养鸡,只能学梁上君子啰。何况,咱也不知道这鸡的主人是谁,就算被主人知道,赔上点银子不就结了。”
“走吧,主人家就在前面。”
扶仑提着竹筐,抢到了莫暄翮前面,往前面的院子里走去,莫暄翮和董肆钦也跟了上去。虽然路程很近,但莫暄翮一路走一路瞧,可高兴得不得了。原来,路边的土里种了不少这个时节的瓜果,虽然有些她没见过,但还是很觉新奇。
那篱笆院墙上爬满了藤萝,走到外面,扶仑敲了敲门,只听门内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谁呀?”
“是我,扶大哥。”
很快,院门开了,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农家姑娘走出来,十分欢喜地邀请他们进院内,扶仑介绍她叫琢儿,名字还是他给取的。莫暄翮细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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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粗木麻衣,但却自有一番清秀,看着挺机灵可人,不知觉便带了三分喜欢。
她将三人让进院内的木凳上坐下,先给三人各倒了一陶杯的清水,“这是古井水,可清甜了,扶仑大哥知道的,你们先解解渴,我进屋叫爷爷去。”
正当莫暄翮饮了一口,果真如小姑娘说,甘冽清透,还带着股说不清的甜味,便好不扭捏地咕咚饮了下去。
很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琢儿的搀扶下从屋里出了来,极是热情地跟扶仑打招呼,“是恩公来了呀,真是好,小老儿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依伯何须如此见外,快坐下来说。”
老伯坐在孙女给他准备好的凳子上,一边吩咐琢儿,“还不快将贵客猎的鸡和菌菇拿下去整治,可是考验你手艺的时候到了,丫头。”琢儿很利落地接过三人手中的东西,便一边忙活去了。
莫暄翮却是故意问起,“老伯,我们偷了菌菇和鸡,你倒不怪罪我们呐?”
闻罢,依老伯哈哈大笑了起来,“菌菇乃竹林里自生,本非老儿所种,谈何是我的,至于那些鸡,本就是恩公所赐,怎会是偷?”
这下轮到莫暄翮惊讶了,但她朝扶仑问道,“你什么时候成老伯恩公了,这又是何缘故?”
没等扶仑回答,依伯就先说了起来。原来,他老伴去世得早,一年前,他独自去二十多里路外的山中采药,先是掉进沟了把腿摔伤了,不期然遇上了凶猛的豺狼,恰为扶仑所搭救,才让他免于丧生。扶仑将他送了回来,亲自煎药看护,又见他家中一贫如洗,便帮他盖了房子,还弄了些鸡在竹林里养着。老伯的儿子和儿媳原在家务农,扶仑给了他们些本钱进丹城做生意,闲时回家种种地,小姑娘琢儿则在家照顾老伯。
“我年纪大了,走路没有那么灵便了,但一把老骨头也还撑得,今天恩公能来小处,当是莫大荣幸”,依伯一边说,一边满含感激。听得一番叙述,莫暄翮则是朝扶仑调皮眨了眨眼睛,还轻声传音了一句“做了好事,也不告诉咱一声。”
但扶仑只轻轻怼了她一句,“难不成我这点无足挂齿的微末小事,也还要大言不惭地到处宣传,我的青龙神君。”
“我猜扶仑私底下做的好事怕是不少,以至于多得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咱们。”一旁偷听的董肆钦也来了个传音。
三个人相视一笑,然莫暄翮想起自己要做的事,“依伯,你这地里的菜方便采摘一些新鲜的嘛,我想给大伙儿做点好吃的,给钱买你的菜也行!”
依伯听后连忙起身,双手伸出便往下拍拍,“姑娘你可恁跟小老儿客气,院子里有筐子,你尽管挎了去采摘,附近的几亩地都是我家的,想吃什么菜随便挑。”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莫暄翮找到个竹筐就要出门,身后却跟了个董肆钦,“我给你当帮手。”
莫暄翮打了个响指,欢天喜地就出门了,把地里的时令蔬菜看到喜欢的就给摘了些,手不停挥舞着,将董肆钦指挥来指挥去,不一会儿就采满了竹筐,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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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兴拎回去,到厨房和琢儿一起拾掇,边烧饭还边哼着歌儿,而董肆钦就成了伙夫。见莫暄翮边忙边不忘向琢儿打听这打听那的,俨然变身一个话痨,董肆钦反觉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气味。
厨房里帮完忙,董肆钦又在院子里忙碌起来。他将一张大石桌好好擦洗了一番,又偷偷用法力让其干燥,摆好碗盏杯碟梜,又在厨房候着当应侍。她知道莫暄翮爱干净,做起菜来速度也并不快,也便耐心等待着。
做烧鸡的活,却是琢儿抢着去做的。院子里西南角落本就有专门用来烧鸡的架子,点好火堆,将洗剥干净、撒上作料的三只鸡串起来,放在火上炙烤,等鸡的外皮开始变得焦黄流油的时候,又时不时翻一翻。没过一会儿,烤鸡的香味传到正在聊天的扶仑和依伯鼻子底下,两人不禁都吸了口气,“香!”
足足有大半个时辰后,莫暄翮做的菜也已经摆满了石桌,菌菇、竹笋、秋葵、荸荠等等,或与肉和炒,或单炒,或做汤,荤素搭配得宜。琢儿烤的三只鸡也端了上来,还特地从槐树下面挖出了自家酿的果子酒,香喷喷的白米饭也盛了上来。
看着一大桌子的菜,坐在上首的依伯不禁一番感慨,端起盛满酒的陶杯,向莫暄翮、扶仑、董肆钦三人敬谢,“小老儿活了这把岁数,此前一直半饥半饱地过日子,那丹朱剥咱老百姓剥得重,每到收成的时候,就派兵前来把地里的麦子、稻谷大部分都给收走,只留些差的少的给我们过活,好多人想逃也逃不了。只要遇到想逃的,就抓起来直接打死,或用残忍的巫蛊之术让人痛不欲生,老百姓觉得每多活一天都是挣来的,我家老婆子就是病了没钱治而撒手归去的。好在我遇到了恩公,有他时不时照应,也没人敢再来欺负咱,一口气顺多了。今天又听恩公讲了如今的变化,丹朱倒台了,以后我们老百姓头上的天要真正的换了,早就盼着这一天哪。小老儿一定要敬三位贵客一杯!”
看依伯和琢儿的神情,定是不知道三人真实身份的,扶仑倒是瞒得密不透风,莫暄翮和董肆钦自也觉如此并无不妥。
“爷爷,尝了姐姐的手艺,我都觉得今天这一餐,真如过了神仙的日子呀。”听了琢儿的话,莫暄翮忍不住笑,但也得客气一番,不过心想自己是从两千年后来的,在烹饪方法和调料齐全方面,自然要丰富一些,不像上古时期做法的简单、古朴,以填饱肚子为主,而是讲究许多,当然做出来的饭菜更好吃。
这一餐饭吃得大家可是心满意足,好动的莫暄翮也趁势问东问西,扶仑自然是又要与依伯聊一番的,而董肆钦则在一旁默默地吃。
饭后琢儿忙着收拾,又带了董肆钦帮忙。扶仑再仔细给依伯把了把脉,为他舒活了一下筋骨,还送了些上好的药材。比较世俗的莫暄翮则送了些钱财,那时候各部落、方国的人很多是以物易物,但尧帝开始也有珠、玉、刀、布、库、青铜币等作为交换物使用,也就是可通行的钱财。
依伯一再推谢,莫暄翮坚持让他收下了。当三人离开依伯家的院子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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