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夔并不想和他赌,但丫鬟小厮们全在一旁哄闹着,“赌!赌!赌!”
这一下子,就连赵楠烛和扶仑也来了兴致,还是赵楠烛一锤定了音,“我说你俩就大方点,赌就赌一下吧,反正赌输了身上又不会掉块肉。”
赵楠烛这个风雅人士,不过以为董肆钦输了的话,嬴夔罚他烧火做饭,或者嬴夔输了董肆钦让他去河底捞个宝贝上来之类的。结果谁知丫鬟、小厮们也恁坏,赌注是无论谁输了,就等莫暄翮回来时,借莫暄翮的女装穿上,并要照着莫暄翮最喜欢的形容打扮,涂脂抹粉,然后用玄素冰清剑舞一曲。
实际上这些都被莫暄翮给揪着孟儿问清楚了,起初孟儿和袖儿都说不知情,但经不住莫暄翮的威逼利诱,还是什么都吐了。莫暄翮让她们都守口如瓶,自己也面上平静了几天,当晚逮着机会就来挑事了,以她的脾性,自然不会放过看好戏的机会。
当赵楠烛一边觑着嬴夔和董肆钦,把赌注说出来时,嬴夔表情平静,但董肆钦却像是要炸毛,狠狠瞪着嬴夔像要把他吃了。
“哎呦,肆钦,输了就输了呗,男子汉大马虎的,要输得起”,说着,莫暄翮一拍手,孟儿、袖儿、斛墩、卜印四个突然就从莫暄翮的房间里哄一下钻了出来,手上还捧着莫暄翮的月华雪霓衫、青璎龙凤簪、玄素冰清剑,还有梳妆打扮的颜料。
一见动真格,董肆钦一下坐不住了,简直要跳了起来,“喂喂喂,我说大晚上的,我看大伙儿都累了,咱们还是赶紧的,各回各屋呼呼去,我困得不行了,先睡去了啊!”
一转身想溜的董肆钦当然知道根本溜不了,但他却是实在想溜,看莫暄翮、赵楠烛、扶仑、嬴夔相当默契地将他团团围住,不由得假装抠起了口气,一副沮丧无比的样子,“我说你们,行行好呗,明知道就算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单打独斗,我都未必能稳赢,更何况,你们还要一起上来欺负我,还要不要我活了……”
“自己输的赌注,别给我犟嘴,再不规矩点,信不信我拿通天绳捆死你?”莫暄翮你皱眉,一瞪眼,“这大晚上的,我们大家精神都好得很,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还等着我亲自动手不成?”
董肆钦当然不会放过斗嘴的机会,耸耸肩,摊摊手,“我已经束手了,也就擒了,莫将军,可你不能让我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梳妆打扮呀?”
知道他磨嘴皮子,莫暄翮哼了一声,右手抓起董肆钦的肩头,就朝自己的房间去,向孟儿四人挥一挥手,让他们跟上。然后莫暄翮的房间灯烛大亮,却又大门紧闭。
在院子里坐着的赵楠烛不觉嬉笑起来,对着嬴夔道,“我说你和肆钦的赌注,其实也算不上是赌,怎么还动起真格了?”
“我也没想到呢,不是我们几个当真了,是暄翮当真了,她那性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嬴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旁边的扶仑却是只吐出四个字,“由得去吧。”
“那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用术法和暄翮联络过,作弊让肆钦输的?”
赵楠烛用手指在石桌上轻叩,故意凑近嬴夔的耳畔,这么着激他,嬴夔却是一本正经,“没有,绝没有的事。”
“其实,我看肆钦输了,他心里实际是高兴的。你呀,应该后悔自己没输。”
也不管赵楠烛的话是真是假,嬴夔心里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将手搭在了五弦琴上。
也就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莫暄翮的房门就被忽地打开了,先是莫暄翮步履款款地走了出来,然后闪在一旁,双掌一击,斛墩和卜印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掺着被精心打扮的女妆董肆钦,后面再跟着孟儿和袖儿两个小丫鬟,憋不住地用手捂着嘴轻笑。
莫暄翮倒是板着个眼,装作很严肃的样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原本轻盈修身的月华雪霓裳,穿在高大魁梧的董肆钦身上,自然是没被崩坏,毕竟莫暄翮总有办法将它变大以贴合董肆钦的身形。
就是那样漂亮而又飘逸的衣衫,此刻堂而皇之地变得肿大而奇特,让人看着无法挪移开眼睛,那种感觉简直魔幻得难以形容。董肆钦脸上的妆容,确实是照着莫暄翮最喜欢的样子给化的,但那张粗犷雄浑的脸上,粗浓黑的眉毛配上红唇,被涂抹得雪白的脸,还有用青璎龙凤簪挽起来的头发,以及环佩明月珰耳饰,整个成了一壮实的“莽”佳人,还被逼低眉顺眼,做出娇羞的表情,再伴之以袅娜移步。
最开始,赵楠烛、扶仑和嬴夔都是惊愕地呆住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笑,按理董肆钦现在的样子实在值得他们捧腹大笑一下,但却发现董肆钦本人似乎在竭力模仿莫暄翮平日里的情态,开始妩媚起来,抬眼间,一抿嘴一展袖,像是要勾人。
看来他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了,莫暄翮便催促嬴夔,“夔哥哥,你的琴,《朝阳曲》!”
嬴夔马上会过意来,就着准备好的五弦琴弹了起来。魂飞魂兮梦非梦,画栋雕栏风雨同。千尺流瀑三生月,只因君言发如雪。弦琴抚得锋似剑,一半情来一半缘。想把今生做来世,乾坤不休花一枝。
既然要玩,董肆钦就索性放开了,接过莫暄翮递来的玄素冰清剑,以他不够苗条而灵活的身姿扮演着莫暄翮的角色,在众人面前舞着剑,还凌空接过莫暄翮给他斟的酒,一饮而尽。
琴声空妙灵动,情意婉转而生。闹腾够了,便也是曲终之时。九个人,一台戏,戏中戏,没有谁再笑,余下的只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