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修见长老忽然显露杀意,并不吃惊。
鬼族的符箓司虽然称得上腐朽不堪,但毕竟鬼族只有这么一个符箓司。换言之,鬼族除了冥昭外,只有这么十几名箓师,二十四城的符箓供给,长久以来都是他们这十几人支撑起来。如今李青竹杀了一半箓师,符师与门徒的损失更是过半,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鬼族将面临着符箓吃紧的局面。符师晋升箓师,除了修为境界上的要求,还有对符箓一道本身的理解与感悟,这可是十几年打底的事情。
你李青竹纵然底蕴十足,可凭借你一人之力,又能撑几年?这不是明摆着给长老添麻烦嘛,符箓司的问题若真能靠杀伐手段解决,还轮得到你动手?
九司之人窃窃私语着,就连一目鬼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李青竹着实目中无人了些,当这么多人不给长老面子,你这不找死么。
李青竹见长老浑身杀意并不作假,先是一呆,而后笑道:“长老以为我做的不对?”
他吩咐中了《缚灵咒》印的赵箓师道:“你来说说事情的原委,以及都有哪些人参与了,已经死掉的就不要再提了。”
赵箓师神情木讷,但说话却仍是很流利,不仅自爆了龌龊手段,还点出了以赵志平为首的许多名字。
灯花婆婆脸色阴沉,等赵箓师挨个点完名字,这才冷声道:“李青竹,你要明白这里是鬼蜮,是鬼族的地方,不是星汉圣朝了。鬼族有鬼族的规矩,你真以为在鬼族有理便是对的?占着大义便是对的?今天这事情别说发生在鬼族,就算放在白玉京,你也难逃一死!”
“长老的意思是,这些人不该杀?”
李青竹死盯着灯花婆婆,言语中也带着几分冷意。符箓司的这些人想杀他,结果本事不济被反杀,这事搁别的鬼修身上都没什么,怎么在他这就不对了?
灯花婆婆沉默几息,缓缓开口道:“不该杀。”
赵志平闻言大喜,赶忙叫道:“李青竹!听见了没,这里是我鬼族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一个人族叛徒来放肆!你灭我符箓司满门到底安得何等心思,难道你还要再叛出我鬼族么!”
李青竹转头怒视赵志平,狞声道:“你说什么?”
赵志平这才反应过来,“叛徒”二字是李青竹的逆鳞,前些天赵日因为这事差点被砍死,想到这里,他的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往灯花婆婆身后缩去。
“随我去受罚。”
灯花婆婆望着李青竹沉声说道。
“受罚?”
李青竹重复一句后,沉吟片刻,摊手道:“可以。”说着便收起了刀。
灯花婆婆打量他几眼,点了点头率先离去。
众鬼修见热闹没了,也随之散去,唯有符箓司幸存的人还留在原地,准备收拾这烂摊子。跟在灯花婆婆身边的一目鬼却总觉得不对劲,李青竹何时这么好说话了?他回头一瞧,只见李青竹竟没有跟来,而是站在原地狞笑。
“不好!要出大事了!”
一目鬼惊叫一声,灯花婆婆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符箓司那散去的大阵再度升起,李青竹的长刀又一次出现在他手中。
李青竹在阵法闭合的前一刻,朝灯花婆婆朗声说道:“长老既然说我错了,那我李青竹甘心受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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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箓司的人口口声声说我灭他满门,这事我得成全他们,不杀干净了,怎么能叫灭门?”
一目鬼焦急吼道:“李青竹!不要冲动!”
他吼完才发现灯花婆婆只是安静地看着,并没有出言阻止或是出手的打算,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原本散了的鬼修们,见再生波澜,而且李青竹扬言真要将符箓司灭门,无不大惊失色。
当着九司众人的面,当着长老的面,你要将符箓司灭门?就是冥昭的人也不敢这么干啊,你李青竹当真没想过后果?可当他们瞧见长老那古井无波的神情后,有些人逐渐回过味来。
莫非这是长老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那么九司之一的符箓司恐怕真要变天了。鬼族符箓一道是在毁灭中新生,还是从此一蹶不振,这完全是在赌啊。
阵中。
李青竹命令赵箓师,利用阵法对幸存的符箓司鬼修进行无差别攻击,而他自己则手持长刀倾泻着心中的怒火,袖中的清风化作风刃,在李青竹灵气的支撑下,收着头颅,摧残着建筑。
有鬼修深知今天在劫难逃,于是一狠心弃了肉身,这既是向李青竹示弱,也是一种保命手段,因为阴神极难击杀。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李青竹的杀心,也低估了那柄封尘的威力。
一炷香之后。
整个符箓司变成了一堆废墟,尸首遍地、血流成河,且阵中没有一只阴魄。
自这一刻起,鬼族九司之一的符箓司,已经名存实亡了。
李青竹瞥了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赵志平,只冷笑一声,依旧没有理会,他问赵箓师:“符箓司的人可杀死绝了?”
赵箓师想了想后,回答道:“箓师、符师、门徒等九百三十七人,现如今仅存你我与赵志平。”
李青竹冷声道:“那么在外的人?”
赵箓师沉声答道:“严格来说,他们不算符箓司的人,只是受符箓司管辖的闲散野修。”
李青竹再看了眼赵志平,吩咐赵箓师道:“把大阵收起来吧。”
大阵消失后,李青竹一刀斩了赵箓师的头颅,顺带着连阴魄也一起碾碎,这才收了刀,缓步朝灯花婆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