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吕家交给你了,老子从一个炭夫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答应老子,顾好吕家,别毁了老子一生的心血。」
吕文焕没有马上答应。
这不仅仅是无上的荣华富贵,也是沉重的担子。
吕家,这已不仅是直系的百余人,而且还包括旁系姻亲、旧部门生,还有所有得利者,已经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巨大门阀。
这个门阀能给吕文焕带来无比多的好处。
但从此以后,他也要保障所有人的利益,而且是保证他们拥有不低于眼下的滔天富贵。
「大哥会好的,背疽不是没有人治好过,只要饮食清淡些......」
「答应我!」吕文德又低吼一声,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奋力撑起身子,用布满血丝的眼盯着吕文焕。
「没有老子,你还在安丰吃野菜,你早饿死了......你所有的这一切,老子给你的......」
吕文焕被他看着,眼睛一酸,低下头道:「大哥,小六答应你。」
「好,老子兄弟子侄里,就你......就你有点出息......」
吕文德安心了许多,重新趴下,又道:「但你打仗......他娘的,你不如老子,和李瑕谈,一定要拿回鄂州。」
「好,好,请大哥安心歇养。」
「不......老子亲自和李瑕谈老子要亲自和他谈......」
~~
襄阳城内外的战事平息下来。
至少那尸横遍野的战场没有三五日功夫是清理不完的。
但就像是海面,这种暂时的平静之下必然还涌动着暗流,酝酿着下一场风浪。
......
李瑕已然解围脱困,驻扎在了隆中山大营。
解围之后,耽误了近月的许多奏书也终于能够送到了李瑕面前。
才登基称帝不久,正是国事繁重之际,李瑕却离开都城这么久,可想而知长安乱成什么样子。
房言楷只是看着这些文书就觉焦头烂额。
甚至还有几封加急的战报,因封着蜡,连他也无权打开,只能由李瑕亲自过目。
「陛下?」
房言楷目光看去,只见李瑕放下手中的战报,眼神中没有丝毫变化。
「是宁夏不好了,还是关中?」
「房卿一个文官,还担心起北
面战事来?」
房言楷大急,道:「陛下御驾亲征,元军必然大举来攻,臣岂能不忧心。」
他都这么说了,偏李瑕还是不肯说北面的战事如何,反而是将手里的战报放在烛火上烧了。
青烟冒起,房言楷一惊,又问道:「这是......很不好?陛下是否立即回长安?」
「不急。」李瑕依旧不肯表露情绪,道:「等宋廷向我们低头了再谈回师。」
房言楷依旧不放心,拿起一封文书,道:「陛下请看这一战的伤亡。如今将士疲惫、粮草不多,只怕再难危胁宋廷,而北面元军......真不要紧吗?」
「沉稳些。」李瑕提醒道。
房言楷是从县官一跃成为中枢之臣,处理实务可以,面对大事有时便不够端得住。被李瑕一点,连忙肃容。
「臣遵旨。」
「谈谈逼宋廷低头之事吧。」
李瑕走向隆中山中的望台。
房言楷小步跟上,道:「听说,吕文德快死了?」
「嗯,宋廷一定很为难。」李瑕眺望着远处的宋军旗帜,道:「这一战之后,蒙元必会责问、威胁宋廷。」
「必然如此。」房言楷道:「但元廷不论再怎么责问赵宋,必不会真的出兵攻宋,而是先攻处在上游且对他威胁更大的陛下啊。」
话到这里,他也觉得自己提醒得太多了,就像是一个老妈子。
但为人臣子就是这样,须为君王面面俱到地考虑。
房言楷又道:「臣至今想到宋廷的议和之策犹觉气愤,两败俱伤,何其不智!」
说来说去,与宋廷的仗不管打成什么样,其实都是亏了的。
对于李瑕而言,最好的办法还是不与宋廷撕破脸,先灭了元,等到占据中原了再南下灭宋其实是轻而易举的。
结果到好,宋元一议和,一场战事过后,虽说是胜了,但面对蒙元的局势却更坏了。
「我并非担心宋廷,而是在考虑宋廷对我们的危胁。」李瑕道:「反正而是房卿,能说出两败俱伤,才是对宋廷抱了期望。」
「臣已对赵氏死心,只是对军中伤亡痛心,恨宋廷不智。」
「你换一种思路......宋廷原先就是敌人,我们这一战就是为了把他打趴下,使他不敢再轻易对付我们。这么想,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陛下圣明。」
「那把他打趴了,不拿些好处回去,岂不是亏了?」
房言楷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道:「臣拟一份条款,让宋廷承认陛下的帝号、承诺不会兴兵犯境。」
「不止如此。」李瑕道:「宋廷给过蒙元的,我们也得有,互市、岁币,还有......嗯?吕文德派人来了。」
话到一半,东面有快马奔来,手中旗帜晃动,一看就是从襄阳来的。
「看来他们服软了。」房言楷不由松了口气,希望宋廷早些求和,能让御驾尽快回师长安。
当然,也许是吕文德的讣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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