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近侍出列,详细说了王文统那狂悖的态度。
刘秉忠一惊,这才意识到忽必烈怕是真要杀王文统。
而随着忽必烈发问,通译已问道:“汝等谓王文统该当何罪?”
“禀陛下,若真是谋逆,自是该死,但……”
一众文臣还想为王文统开脱,忽必烈的目光已看向张柔。
张柔是武将,且正是今日殿中最受猜忌的一个,子弟与李璮、李瑕皆有过瓜葛。
此时面对忽必烈的目光,他已不敢多为王文统辩解一句。
“臣以为……王文统当剐!”
刘秉忠无奈地闭上眼。
他知道,殿中这位陛下对汉法的态度,已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
忽必烈不仅剐了王文统,还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并谕告天下。
很快,一封诏书已自燕京传出。
“人臣无将,垂千古之彝训;国制有定,怀二心者必诛!平章政事王文统,起由下列,擢置台司,倚付不谓不深,待遇不谓不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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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
“……王文统负国恩而谋大逆,死有余辜;处相位而被极刑,时或未喻!咨尔有众,体予至怀。”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王荛大吼一声,试图扑上去抢夺张弘道手里的文书。
“给我按住他!”
张弘道抬手一指,自有人上前将王荛撂倒在地。
王荛大喊道:“你休想骗我!休想骗我!我父不可能被极刑……”
张弘道走上前,对着王荛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之后又是一声重响。
他先抽了王荛的左脸,反手再抽了右脸。
“我骗你?我有工夫骗你?王牧樵,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张弘道骂过,将手里的情报一摔,摔在王荛面前。
“这就是你们要的流芳百世?将行汉法的希望寄托于忽必烈,自以为受千古传颂?”
“不,我父没死,他不会就这么死了……”
“他死有余辜!忽必烈真心赏识他行汉法?哈哈,寄望于一个胡人保他来立制,这胡人连汉话都不会说啊,你父死有余辜!”
“张弘道!你闭嘴,你休想骗我……”
“够了,你给我冷静下来,到时我再带你去见郡王……你们帮他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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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汉中城,会发现过了年后城内的气氛已有了大不同。
城防严密了许多。
道路上也多了许多匆匆往来的兵士。
登上汉台望江楼,能看到一队队运粮的马车以及兵士正驰向北方。
张弘道走到李瑕身后,望着远处的尘烟,问道:“这是要开战了?”
“也许吧。”李瑕道:“最新的情报,忽必烈北征哈拉和林,大军还未到,阿里不哥弃城而逃,逃至吉利吉思……这吉利吉思,我与文静商量了一夜,还是未搞清楚在何处。”
张弘道对此略知一二,道:“谦河上游,唐时称‘黠戛斯’。吉利吉思和谦谦州土地肥沃,适宜耕稼,夏种秋成,又产良铁,金亡后,有不少工匠被迁到那里。成吉思汗把那一块领地封给了幼子拖雷。拖雷死时,由幼子阿里不哥继承……”
“有多远?”
“我也只是听说过。”张弘道应道:“该是难以想像的远。”
“远过北海?”
“远过北海很多。”
“好吧,总之阿里不哥是逃回了自己的封地。”
这次,李瑕对阿里不哥很失望。
但另一方面,阿里不哥至少还懂得逃,还活着,还有机会。
“李璮却是逃都不好逃了。”
张弘道叹道:“想必李璮也已得知王文统被杀的消息,也不知该有多慌。”
“他必不敢再攻燕京,那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李瑕摇了摇头,道:“总之,蒙古汗位之争还未结束,但双方已都在休整,忽必烈想趁着这个空隙灭了我与李璮,不能让他轻易如愿。”
“如今川陕这情况,能应付得了战事?”
“战事要起,哪能管人准备好了没有。有外敌来,我们从不怯战。”
李瑕显得很坚决。
哪怕暂时还没发现忽必烈要对关中动兵的迹向,他却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不论是守关陇,还是阻止李璮的灭亡,战事要起,便不抱侥幸。
“但要救李璮也难吧?”
“嗯,眼下的情况是,军情司已探到蒙军确在黄河上游练水师,由叛将刘整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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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
这里曾是大蒙古国大汗窝阔台二太子、西路军统帅、凉王阔端的封地。
阔端曾设府于此,统治河套、吐蕃、河西走廊、关中、陇西、四川等等地域。
十年前,阔端死,由五个儿子继承封地。
这日,夕阳下的风沙漫天,一队骑兵驰至凉州。
“吁!”
马上的蒙古骑士还很年轻,随手掏出牌符,却是一枚金虎符。
“奉大汗之命,我兀良哈·阿术,接任大蒙古国西路军统帅,速让灭里吉歹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