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用力点头。
路明非温柔的摸她头发,愚蠢的小孩唷,有妈妈这种生物的存在,你永远别想有小金库,哇哈哈哈!
他们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晚上,路明非借楚子航家的庭院,摆开文房四宝,压下镇纸,给笔添墨,在这一过程中,新也跟着静下来。
楚子航盘溪坐在草坪,怀里是和他形影不离的村雨,过年自然要有春联,往常他们家都是找当地书法协会的大师拿的,今年因为有路明非在,他说想自己写,楚子航肯定点头,苏小妍也想看看这位路同学的功底,至于楚子航的便宜爸爸,他就是一个只知道赚钱的生意机器,路明非来楚子航家里都这么多天了,还一眼都没见过,他似乎除了赚钱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春联这种事以前都是楚子航贴的,他只负责拿几章最好的回来。
路明非写了几张纸,慢慢找回手感,他有阵子没写书法了。
把白色的宣纸放在一边,换上红底的联纸,路明非悬腕许久,保持这样的姿势,凝神沉思。
村雨嗡鸣,楚子航低头,侧耳倾听,他养剑已然入门,春雨正在从凡兵向灵气蜕变,但不是到拥有逻辑思考能力的程度,那应当算是神兵了,现如今的村雨无法思考,也没有表达情绪的能力,它只是对强大气息产生了感应,类似于动物的应激反应。
而引起村雨感应的,无需多想,正是路明非。
楚子航按住剑柄,村雨嗡鸣顿消,他看向路明非,当是时,路明非恰是睁眼,那双眼一改往日的温和无害,雷霆劈开黑白,他的眼神凌厉至此。
路明非下笔,笔落惊雷,凝神那般许久,功成只在一瞬。
他搁笔。
楚子航呼出一口气,他这时方才发现,自己先前竟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路明非望着他的字,端详许久,而后摇头。
随手把对联扫到一边,清出一块空地,一边研墨,一边沉思。
楚子航悄无声息的收起废稿,整齐铺到一边,等它们晾干。
他对书法的了解很少,饶是如此,也能看出这些字的不同凡响,美这一概念蕴藏于世间万物,你无法用言语进行描述,就算强行描述,到头来也只是落得偏颇,说到底美这一概念本身就是感性的存在,感性与理性对立,它没有标准,但就在那里,你见到听到或者想到,觉得美,它就是美。
所以,哪怕楚子航不了解书法,在看到这些字的刹那,他也清楚的感知到,它们是美的。
而这些,却是废稿。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路明非的字,楚子航忽的回忆起来,那好像是,不,那就是半年前,自己追着危险混血种千面的踪迹来到这座城市,从接头的师兄那里拿到千面的作案资料,那张遗落在现场的字,正是出自路明非的手笔。
路明非又扫开废稿,皱着眉,正要研墨,却见已是有人在了。
“我来。”
楚子航说。
路明非笑了笑,下一秒,也不知他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抿了抿嘴。
“学长,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么?”
“嗯?”
路明非最后还是没把“红袖添香”这个成语说出口,算了吧,学长帮忙研墨也是好事,别等会他们直接打起来了,倒不是路明非怕挨揍,就是不好给苏小妍交代,等明天楚子航的妈妈回家,昨天还好端端的庭院只剩下废墟,大概会给苏小妍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吧。
不过也的确很久没人给他研墨了,上次的话,应该是在九州,嗯,不对,好像小魔鬼也做过相同的事。
摇摇头,不再多想,路明非重新投入到书法。
这一晚他写了很多,楚子航给他研墨,到星斗满天,到夜深人静,路明非搁笔,对楚子航说就到这吧,楚子航收拾废稿。
睡觉前,楚子航问他,写废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要什么样的字呢?
路明非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
他挠着头。
这种让人一听就火大的回答,也亏得是楚子航脾气好,否则换个人,大概已经给路明非甩脸色看了。
路明非靠着他房间的门。
“就是差了点感觉,多写写,没准就成了。”
“嗯。”
楚子航道了句晚安,两人分别进了自己房间。
我到底是想要什么样的字呢?
路明非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翻开废稿看,银勾铁划,入木三分,一股金戈铁马的沙场气扑面而来。
这是曾在九州任大将军的他所具备的气魄,借着书法,以之为载体,呈于纸上。
他也是以此写下“镇狱府君”四个字来。
当时怎么没感觉,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路明非抱着疑惑睡去。
早餐是楚子航做的,路明非还在对他的废稿发呆,苏小妍一夜未归,早上也没回来,看样子是和她的小姐妹通宵去了,这会估计还没醒。
楚子航从不担心苏小妍的安全,都说了是好命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她想,已经有人帮着思虑周全,楚子航的便宜老爹派人全天候守着苏小妍,这方面的花销很高,但他毫不在意,苏小妍以为走到哪里都很安全,以为坏人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以为这个世界美好的就跟童话一样,但是又怎么可能呢?现实就是现实,苏小妍之所以觉得美好,是因为有人的保护,所以说她是好命的女人呢。
楚子航拿起蒸笼,一屉的奶黄包,还有豆浆和油条,他解下围裙,把他们一一摆上桌。
“吃饭了。”
“哦……好。”
路明非回过神,动了动鼻子,他笑起来。
“不愧是学长,手艺可真好。”
“其实做菜和战斗是一样的。”
楚子航简单说了两句他的心得。
路明非嗯嗯点着头,一口一个奶黄包。
偶尔喝两口豆浆,再继续吃包子。
忽的,他动作一顿。
楚子航看到路明非直勾勾盯着空气,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似乎是喃喃说着什么,但声音太小,小到以他的耳力也听不清。
“有了!”
路明非笑起来,放下吃了一半的奶黄包,蹬蹬蹬冲上二楼,又抱着昨晚的文房四宝下来,找张桌子就是一放。
楚子航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他走过去,帮着铺纸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