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天不高兴地道:“事在人为嘛。”说完觉得林羽彤情商低,不想再跟她说话,便打量四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走一天了,怎么都没看到人烟?”
林羽彤一边走一边喘气,道:“你不知道吗?因为连年征战,很多老百姓不是死了就是往南逃难去了。历史上比较大规模的南迁,也包括这次。曹操也写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念完这句诗,她看向衰草漫天的四周,心里忽然堵得厉害,便没了说话的兴趣。
周小天打量四周,脑海里再回忆着林羽彤念的诗,心情也沉重起来。
他走了一天,经过几个荒村,可是一个人都没遇见过,因此他的体会,比林羽彤的深刻多了。
即将天黑时分,两人终于抵达一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
两人谎称遇上劫匪,不仅财物被洗劫一空,便是连衣服都被扒走了,请村里人帮忙,借件衣服穿。
令两人觉得尴尬的是,村里人也匀不出衣服,因为几户人家都只有一件或者两件衣服,平日里出门干活的人才穿衣服,其他人躺床上。
最后,里长家里费劲地匀出两套打满补丁的短打给两人。
周小天和林羽彤住下来,当晚一边喝粥水一边啃野菜,吃了终身难忘的一顿,吃完饭,两人跟着里长到屋外乘凉,打听这里是哪里,距离这里的是哪位将军。
里长只识得几个大字,差不多一问三不知,因此周小天和林羽彤问了大半天,只知道往东走有个林将军。
周小天和林羽彤听了这话,心跳一下子变得异常急促。
林将军?
一定是林楠!
林楠是跟随萧遥打天下的,找到她,萧遥还会远吗?苏守之还会远吗?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迫不及待地出发,直奔里长所说的林将军所在的地方。
两人还是靠着两条腿走路,走啊走啊走,走得异常绝望之际,忽然见远远的前方有一队人马,顿时都来了精神,忙顾不得脚上是水泡,极快速度赶上去。
好不容易赶到原先看到一小队人马的地方,两人的身体都僵住了,下一刻,身体软软地瘫坐在地上,疯狂地吐起来。
不远处的地上,到处是猩红的血,在血泊中,倒着的是和他们同一批穿越过来的老乡。
两人正狂吐不止时,血泊中忽然有人用微弱的声音道:“有、有人吗?救、救命——”
周小天听了,身体剧震,心里更是涌上一股寒意。
莫非是诈尸了?
林羽彤捂住嘴,白着脸站起来,踉跄着走了过去。
她看到满地的血泊,脸色白得厉害,还是坚持着走过去,走到一个努力抬起头的人跟前,一屁股坐下来:“你、你怎么样?我、我要怎么救你?对不起,我什么都不会……”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救救我,帮我止血……我不甘心啊,我花了200万,我不甘心什么都没做,就死在这里了。”地上的胖男人伸手揪住林羽彤的衣服,哀求林羽彤救他。
林羽彤抖着手,试图帮胖男人止血,可是她没有任何工具,无论怎么做,胖男人身上的血还是不住地流出来。
她见胖男人的血越流越多,知道救不回来了,便问:“是谁杀你们的?为什么会杀你们?”
“我才不告诉你呢。”胖男人也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便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闭上了双眼。
他花了200万,只来得及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残酷便得删号了,凭什么将有用信息告诉其他人,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周小天和林羽彤在烈日下坐了很久,一动不动。
两人面对满地的老乡尸体,不知道该不该埋,如果埋,他们没有工具,不埋,让老乡曝尸荒野,有点说不过去。
最后,周小天找了个借口:“算了,不埋了。一来我们没有工具,二来,那个人明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不告诉我们,分明是怕我们占了便宜,这种人,不值得我们用手给他们挖坑。”
两人继续往前走,脚步前所未有的慢。
在这之前,两人踌躇满志,可是见过同乡惨死,两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时代,没有法律的约束,谁的拳头大谁的刀剑锋利,便由谁说话。
这样的世界,和他们从前所处的和平世家截然不同。
他们真的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甚至呼风唤雨吗?
两个人失去了信心。
为了避免碰上先前杀害他们同乡的小队,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足足三日,才又来到一座大城。
在这座城中,两人打听到,这附近的林姓将军叫林见史,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林楠。
林见史的名字,两人都听过,知道不是好人,因此当即就决定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