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得知这个消息,在晚饭时便找到萧芳,提议她写些适合儿童的读物。
萧芳道:“我听说国外有许多儿童读物,正想请你帮忙翻译过来呢。”
萧遥摇摇头:“国外固然有许多读物,但如今很多学者轻古代之文学,重视外国之文学,我希望新一代能摒弃这种偏见,能公平地看待国内外之文学。所以我觉得,将古代的成语小故事或者各种名人故事简写给小学生,效果会更佳。”
萧芳听了,脸上露出惊惶之色:“这个,我可不敢。我读书不多,又是个无名小卒,如何敢写这个?萧遥,你好好写罢。至于你的著作,我帮你校对错别字,你便空出时间来了。”
萧遥想了想,说道:“我不用你校对,我先写几篇出来,你看着写,好不好?”见她还要拒绝,便正色说道,“萧芳,如今是让你帮忙写故事,为儿童教学尽一份力,便是这般,你也要拒绝么?”
萧芳听到为教学尽一份力,这才答应了。
萧遥的日子便越发忙碌起来了,她一边校对自己的书,一边连载那部仙侠,简写小故事,便放在准备教学内容的间隙。
过了一个星期,她写出两篇,拿给萧芳参考,让萧芳照着写,自己则继续忙。
此时开学了,萧遥比之前更忙了,每天只有吃饭时间是空闲的,其余时间都忙得很。
5日,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之事——万县惨案发生了!
腐国军舰炮轰万县,造成军民死伤超过五千人,财产损失超过2000万!
全国各地文人马上撰文抨击。
萧遥义愤填膺,当时尚在学校,也顾不得再写小故事了,马上撰文抨击该国,同时喝问:
“那些言之凿凿,谓大英帝国诸人皆风度翩翩绅士之人可曾看见这些绅士之暴行?这世上,大部分绅士不过是个笑话,每个人身上都有累累白骨以及无尽之血泪!每个能成为绅士之人,均是趟着鲜血踩着骨肉爬上去的!”
在文章的最后点出:“各国对我们,绝不会有善意,不会有公平,与其寄希望于各国出于善念的调停,不如壮大自我,拼死一战?每个来到这片大地的国家,都是一头饿狼,对这片大地虎视眈眈!若不拼,我们只会像那头羔羊,被饿狼分而食之!”
有人支持这篇文章,可还是有许多人反对,认为此文一竹竿打翻了一船人,有失偏颇。他们力证,在华的很多腐国人是友好的,善良的,帮助过不少华人。
萧遥马上发文回应这种说法,认为在华的各国,的确有善良之人,但是这些善良之人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国家的军舰进入内河炮轰平民地区。
对萧遥这种说法,很快又有声音冒出来,表示各国只是在华做生意,若不是北伐军破坏了他们的生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各国根本不会作出反应——看各国此前一直在乖乖做生意,不曾炮轰任何人便知。此外,腐国炮轰万县,炮轰的是当地的北伐军,平民只是无辜受牵连而已。所以,要骂,只能骂始作俑者北伐军,而非维护自己在华利益的各国。
萧遥与一众谴责腐国炮轰万县的人看到这种没有脑子没有立场的荒诞之言,当即便撰文将这种声音骂了个狗血淋头。
有些激烈的,甚至将发出这种声音的人称之为卖国贼,认为他们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魔都的租界内,几个衣冠楚楚的绅士随手将手上的报纸一扔:“华国这些蝼蚁,除了叫唤,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高卢国代表则道:“我们毕竟还要做生意,最好打好关系。”
腐国代表点了点头,目光盯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这位姓萧的女士,实在太碍事了些。她一个女子,难得成为一个大文豪,为何不好好写自己的,而是无论什么事,均要发声抨击一番呢?”
东瀛代表松下先生点点头:“没错,她是个爱国的美丽女士,她看不惯任何欺辱她国家的行为。可是,我们只是做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使错呢?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高卢国代表里昂有些好奇地问:“我曾听许多人提过,她除了才华杰出,也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士,诸君可曾见过,这位萧女士到底美到何等程度?”
松下摇摇头:“我并不曾见过她。不过我有认识之人见过她,倾慕不已,认为的确是个罕见的绝代佳人。”
美国代表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道:“华国之女子干瘪瘦弱,宛如未长成年,我着实不相信有能称得上绝代佳人的。”
里昂摇摇头:“不,必定是个绝代佳人。我曾从我夫人那里听说过,我国有两名大画家曾在船上遇见过她,都陷入了痴迷,将她当作缪斯女神,画下不止一副她美丽之面容。”
腐国代表听到此处,来了兴趣,“既如此,我们迟些北上,见一见她便是。华国政府并不敢与我们作对,只要我们提出要见萧女士,他们必定会把萧女士带到宴会上的。”
里昂马上表达了支持:“这正好,我再追她的,也十分倾慕她之美丽,正想见一见。”
“这些文人,未来有可能在历史上留名,倒值得一见。”美国代表亦点点头附和。
萧遥将自己研究的著作校对完毕,便发去出版社印刷出版。
凭着这部著作与先前翻译的各国,还有已经出版的散文集,她正式被聘为教授。
张瑞、伯瑞与陈先生、徐先生并办公室的同事都来恭喜,便是正在埋头搞实验的那些教授们,也抽空来一趟。
萧遥自己也高兴,以女子之身得到正式的承认,这不仅是对她努力的认可,也是对天下女子之认可,她相信有朝一日,会有许多女子亦能在大学校园与各项各业担任重要的职位!
萧芳得知这好消息之后,马上叮嘱萧遥,一定要请做东请那些教授祝贺一番。
萧遥摇摇头:“祝贺一番倒不必了。男子为教授者,并不曾庆祝,我作为女子,偏偏庆祝,这岂非告诉世人,女子与男子之不同?我并不在意这些,但是我担心,天下女子看见,更要认为女子不如男子了。”
萧芳十分不解:“只是庆祝而已,你倒是想了这许多。”
萧遥笑道:“当名气大了,便须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免得成为了榜样,起了带动效应。”
得此好消息没多久,萧遥收到教育部长的帖子,请她出席一个宴会。
若是旁人送过来的帖子,萧遥未必肯出席,因为现在北平之主人要与北伐军对打,她十分不支持,是不打算参加他们的宴会的。可是教育部长是个愿意做实事之人,她心里对他有写尊敬,倒不愿拂逆他的好意。
到了宴会那天,萧遥打扮得相对简单,与张瑞一齐出席。
进入宴会大厅时,她才发现,此宴会来的人有许多外国人,当然,当政的高层都在,宴会规格十分高。
她刚进入会场,便被引去见宫先生与田先生。
如同她想象的一般,这两位对她,并未有什么怒意。
而且,出人意料之外,他们对她比较尊重,与她单独拍照留念之后,还与她说了一会儿话,除了谈及《踏仙歌》,还借天衍的崛起表达他们之抱负和光复华国的决心。
通过谈话,萧遥倒是对他们少了一些偏见,但是在经过试探之后,她也发现,两位很认同他们目前的选择与道路,并不打算与北伐军握手言和。
宫先生与田先生手握重兵,又有实权,能抽出时间与萧遥说一会儿话已是十分难得,聊了一阵,身旁便站了一群等着见面之人,两人请萧遥随意,便去接见其他人了。
萧遥站了一阵子,又有许多上来要与她合照之人。
她既然来了这宴会,便不打算拿乔,因此面对许多人,都笑着点头同意合照。
过了不一会儿,有一个高大的外国男子被人引荐着走到她身边,经过介绍,竟是高卢国人,名叫里昂。
里昂热情洋溢地打招呼:“萧女士,久仰大名,你果然与海伦一样,拥有无匹之美貌。”
萧遥谦逊地笑了笑,谢过他。
里昂对萧遥的不热情不以为意,开始跟萧遥说起高卢国的许多名家。
萧遥对此的确有兴趣,便跟里昂聊了起来。
聊得差不多了,又有人过来,里昂与萧遥拍完合照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把萧遥让给其他人。
当晚,萧遥在这宴会上,认识了好几个外国人,据说都是各国在华之高层。
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与自己交谈,因为若论交情,她与他们之间是绝没有的,仇怨倒是有,因为各国都被她撰文讽刺过。
至于这些人冲她家的身份而来,她不大相信,毕竟他们都是外国人,未必会看她写的。
直到宴会结束了,萧遥也没想明白这问题。
正要离开时,里昂先生追了出来:“亲爱的萧女士,我听说你曾被人辜负,如今单身……我读过你的《相思》《我在100年后》,心中对你十分仰慕,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追求你么?若你答应我,我会带你回我的祖国,让你从此不必再受战争之苦。”
萧遥倒没想到里昂对自己是如此心思,摇了摇头道:“抱歉,我对你无意。另外,我热爱我的祖国,我不会因为战争而离开。”
“你一个弱女子,在这战火纷飞的国度,实在太危险了,难道你不觉得么?”里昂试图说服萧遥。
萧遥没答应,与里昂说了两句,便不顾里昂的挽留,起身离开了。
里昂站在原地,看着萧遥窈窕的身姿消失,十分惋惜地长叹一口气。
美国的约翰逊先生走到里昂身旁,耸了耸肩:“美人么,总是比旁人傲气些的,何况她不是普通之美人,而才华又那般突出。”
里昂点点头:“我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是她太固执了。”
萧遥这天又收到《明日报》寄过来的汇票,发现稿费又多了,加上转载报纸发过来的稿费,如今足有七万多银圆。
看着这笔稿费,萧遥经过认真思索,决定将这笔费用一分为三,一部分用于资助学生到国外留学,一部分用于资助幼童之教育,剩下的那部分,则用于杨教授等人的实验研究。
其实这笔钱不多,专心用于一处作用更大些,但是萧遥无法,这三处她都放不下,只能各处资助一些。
事件踏入11月份之时,萧遥接到一份请帖,是请她去参加舞会的,言明只有拿到请帖之人方能出席,不能带人。
一看到这请帖,萧遥就不打算出席。
不想回到家,就被萧芳拉着,说接到一份参加舞会之请帖,让她帮忙参详当天的穿着。
萧遥问清楚才知道,萧芳收到的请帖,与她收到的一般,倒有些好奇起来,一边帮萧芳挑选衣服一边问:“你还知道什么人收到请帖么?”
“我认识好些太太均收到请帖了,给我们请帖的许太太说了,这是酷爱跳舞的罗太太举办的,届时不仅有北平的太太们,还有国外的许多夫人,宴会十分热闹。”萧芳说道。
萧遥听了,点点头,放下心中的疑虑。
这样的舞会过去也曾办过,是一些喜爱交友与跳舞的太太们最为热衷的宴会,一来在这里不用应酬,只需随兴趣跳舞;二来如今崇尚西方的一切,跳舞这等雅事,也是西方高雅之体现,很受欢迎。
萧芳挑选好了衣服,问起萧遥有无收到请帖,得知萧遥也收到了,便热情劝萧遥参加:“我们从前未曾一起参加过宴会,这次便一起参加罢。再说我有好几个朋友很喜欢你,特意嘱我,若你也收到请柬了,让我定要把你带过来。”
萧遥犹豫片刻,想起萧芳从不肯去自己收到请帖的宴会,这次难得姐妹二人均去,最终还是点点头。
到了舞会那天,萧遥租了车子,与萧芳一同出发。
进了舞会的大厅她才发现,来宾的全是女子,竟没有一个男子。
而号称各国太太亦会参加的宴会内场,竟全是各国男子,没有任何一个女子。
萧芳握紧了萧遥的手,压低声音道:“怎么这般奇怪,那位王小姐也来了。”
萧遥循着萧芳的视线看过去,问:“王小姐是什么身份?”
“她不是良家女子,寡居后一个人居住,时常接待不同之男子,许多太太提起她都要吐一口唾沫的。”萧芳说完,又有些犹豫,“只是我不曾亲眼见过,并不知道这是真话还是中伤。”
萧遥打量了那王小姐片刻,声音凝重地道:“这是真话,并非中伤。”说完举目看向四周,见郑太太与萧六都在,还有一些面生之人,曾经见过真正的顶级太太们,却一个都没有,眉头又皱了皱。
正想着,郑太太含笑上前来:“来到这样的宴会,萧遥怎地似乎并不开心?”
萧遥看了郑太太一眼:“没什么,想些事情罢了。”
说着随口找了个借口带萧芳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萧芳,你背对着墙认真听我说,不要吃惊。等会儿我借口要回去找耳环,若他们不让我回去,我便提出让你回去,你离了这里之后,马上去报警,说这里有人要谋杀我;之后千万不要停留,马上叫车子去附近的所有报社,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萧芳变了脸色:“萧遥,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人要谋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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