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暄说完,下意识看向奚大帅,希望奚大帅跟自己同仇敌忾——如果奚昭把新式武器给他们,他们这次未必惨败。
奚大帅的脸色变了变,看了奚昭一眼,手摸上受伤的小腿,神色也有几分怨怼。
周等马上冷笑一声说道:“这次我们是中计才惨败的,就算有三公子的新式武器,只怕也打不赢,还会导致新武器都变成张大有的战利品。”
几个将领纷纷附和。
奚大帅脸上的怨怼马上消失无踪。
是啊,这次主要是中计才导致如此惨败的,就算有新式武器也无用。
奚暄见人人支持奚昭,就是奚大帅心里头刚涌上怒火,也被几个将领给说下去,心中暗恨。
正要去征战的奚昭停下,握着手|枪看向奚暄,淡淡地说道:
“这些都是机密,送给父亲没什么,可是我怕还未立功便像手|枪那样出现在山姆国人那里,到时各国找我买,我卖吧,就不是秘密武器了,也没法像这次这样打胜仗,不卖吧,又得罪遍各国。”
他说得异常温和,可是奚暄却觉得这些话,如同一个巴掌一般扇在自己脸上。
因为奚昭这是暗示他和苏挽晴当初将手|枪送给杜鲁门。
虽然手|枪的消息,是奚昭主动传出去的,可是那把手|枪,却是苏挽晴送出去的。
在座人人都知道苏挽晴交游广阔,跟外国人关系亲近,又见奚暄脸色酱紫,知道定是奚暄和苏挽晴为了交好外国人送出去的,心中对奚暄和奚昭很是失望,再想到什么约翰先生说张大有病倒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才导致他们这次的惨败,这份失望就变成了绝望。
大家都是在战场上拿命拼的将士,平时说得多么花团锦簇都没用,主要是看在战场上的能力。
这一次,奚暄无疑是失败的,而奚昭呢,则是成功的!
当下唐如山对奚昭道:“三公子,眼下战况要紧,不如我们先去歼灭敌人,再讨论这些微末小事?”
奚暄听到这话,再次遭受了会心一击。
微末小事,唐如山竟说这是微末小事!
而且这样说出来,不是暗示他在危急关头拿小事找奚昭的麻烦吗?
别的不说,小家子气不分轻重这名头是跑不掉的了。
奚大帅也反应过来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歼灭敌人报仇,并为大帅府挽回名声,当下忙道:“昭儿,你唐叔叔说得没错,先杀敌要紧,旁的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奚昭点点头,马上点兵准备出发,见唐如山和周等几个都要跟着去,又让后勤给了他们一些武器,再留下一小队在此保护奚大帅等人,便一路疾驰追赶逃跑的敌军。
唐如山和陈云海几个打算倒向奚昭,一路上除了追击敌人,都暗中留意奚昭的领兵才能,见他有条不紊,分派任务得当,很有大将风范,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在这次追击中,他们先是是用手|枪杀敌,结果发现不够过瘾,忍不住要了一挺冲|锋|枪跟着冲|锋。
原先,他们还担心冲|锋|枪的子弹用完了自己也往前冲,所以用起来小心翼翼的,察觉到没有弹药之后停下,暗示性开了两枪,发现还有子弹,于是继续向前冲。
冲|锋|枪的威猛火力用起来实在太爽了,陈云海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大家伙太猛了,哈哈哈哈……”
唐如山也很满意,一边冲一边问在不远处的奚昭:“三公子,这弹匣有多少子弹?”
奚昭道:“58发,各位只管往前冲,弹匣空了之后,枪会被锁上的。”
唐如山和陈云海等又惊又喜:“竟有这么多子弹,还能提前知道弹匣空了,这太了不起了!”再一次肯定追随奚昭是没错的。
钱有余等手上拿着的是火力威猛的武器,加上又是接连打胜仗,人人均气势如虹,再加上周等唐如山等一雪前耻的怒气,这次追击敌军取得大获成功,几乎将张大有派出来的人全部歼灭了。
城中张大有的亲卫知道奚昭携带强力武器追击而来,知道抵挡不了的,马上带上张大有坐车跑了。
奚昭一行人顺利进城,将此城收回。
奚大帅和奚暄一行人随后被护送着进入城中,到医院疗伤去了。
奚昭初进入城中,忙着处理各种事务,忙完了才来得及去医院看奚大帅。
去到医院,奚昭发现,奚大帅对自己前所未有的热情和重视,不由得有些惊讶,但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钱有余,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奚大帅兀自在赞奚昭这次表现好,赞了一通之后才有些感慨地道:“爹老了,你大哥也不当大用,我们大帅府啊,以后还得靠你。”
钱有余听到这里,咧开嘴笑了,对奚昭竖起了大拇指。
他知道,奚大帅最为忧心的,是自己这次吃了败仗的“英雄末路”,所以一路跟着奚大帅。
奚大帅的确如钱有余所想,觉得自己和大帅府都丢不起惨败这脸,唯一的救赎就是,奚昭战绩辉煌,能将大帅府的声誉拾起来,所以进了医院还是忧心忡忡,见不着奚昭,见了跟在奚昭身边的钱有余,连忙问这次的战绩。
钱有余将情况一一说来,当然格外突出奚昭表现英勇指挥得当,他说了奚昭很快领兵歼灭敌军,随后又歼灭支援的敌军,并俘虏了几个,逼问之下得知敌军要合围奚大帅,连饭都不吃了,马上出发往这里赶,所幸赶得及。
奚大帅听得格外满意,知道这一次,奚昭绝对名扬天下,再加上医生说,自己的小腿虽然不会瘸,但也不适合行军打仗,于是便决定将大帅府传给奚昭。
奚暄躺在病床上,见病房内一片冷清,心情十分糟糕。
好不容易等来了唐如山和陈云海几个,奚暄的脸上多了点人气,但见几人待自己冷淡,只是普通的探视,那点人气就如同风中的烛火,噗的一下灭了。
见唐如山几个准备走,奚暄忍不住愤懑地问道:“几位叔伯待我,是否再无半点情谊?”
唐如山听了,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大公子始终是大帅的长子,我等自然会看顾一二。”
陈云海几个觉得有些尴尬不知怎么回答的,听了这话,纷纷点头附和。
奚暄心中,再无一丝侥幸,灰心绝望到了极点。
唐如山这话,等于承认了以后不会再支持他,只当他是奚大帅的长子看待了。
等所有人离去之后,奚暄踉跄着站起身,到处找电话。
他找到电话,马上给苏挽晴打。
苏挽晴也正心急地等着电话,因为距离他和奚暄通话已经过了很久了,奚暄那里还没有消息,这太不同寻常了。
在等待中,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上辈子的事,很确定,张大有的确是因为旧疾复发,无力管束手下,以至于手下的兵将成了一团散沙,最终饮恨而亡。
所以,她给出的情报是绝对没有错的,奚暄没给她回音,一定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天亮之后,苏挽晴连吃早餐的心情都没有,随便扒拉两口便忧心忡忡地坐在一旁等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终于响起来了。
守在电话旁的苏挽晴亲自接电话,听到奚暄沙哑干涩的声音,忙问:“奚暄,现在战况怎么了?”
奚暄听到这声音,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托你的福,我们吃了败仗!苏挽晴,你老实告诉我,是谁给你错误的情报的?”
如果不是苏挽晴给错误情报,他这次未必会如此冒进,以至于吃了前所未有的败仗,更是输掉了继承人的位置。
这次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奚暄无法接受。
他想,一切都是苏挽晴的错。
他甚至想起,从前苏挽晴看奚昭的眼神,暗地里跟奚昭见面的事,听到奚昭出事时负责的神色,想着想着,他便忍不住想苏挽晴是不是奚昭派到自己身边的细作。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他吃了败仗,奚昭却大放异彩呢?
苏挽晴大吃一惊:“吃了败仗?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张大有的确有暗疾,而且的确严重啊!”
奚暄听着,只觉得是她的推托之词,冷冷地道:“他利用身有暗疾这一点骗过我们,调集所有大军对我们行程合围之势,我们帅府元气大伤。”
苏挽晴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她不住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奚暄对苏挽晴的难过半点不信,他几乎是报复一般,继续说着叫苏挽晴心如刀割的话: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经此一役,我受伤了,爹也受伤了,他以后无法再领兵打仗,又认为我不堪大用,已经准备将帅府传给奚昭了。苏挽晴,你满意了吧?在我吃了败仗之后,奚昭从天而降,大放异彩,他要成为少帅了。”
奚暄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不是喜欢奚昭么?真可惜,你选错了人!或者说这正是你们的诡计,并成功了!现在,你知道奚昭胜出之后,是不是琢磨着怎么离开我,努力挽回奚昭的心?我那个好三弟一直不肯成亲,没准是为了等你!”
苏挽晴被奚暄这些话骂懵了,回过神来之后,有种被羞辱过后的愤怒,她厉声道:“奚暄,你在胡说什么?我和奚昭何尝有过什么了?你吃了败仗我可以体谅你,可是你将一切推在我身上,还这样侮辱我,我绝不接受!”
奚暄仿佛崩溃一般,厉声道:“去你的不能接受,谁又能接受呢!”说完愤恨地挂了电话。
苏挽晴握着话筒,泪如雨下。
她很快擦干了眼泪,回拨奚暄的电话。
可惜,她找不到奚暄了。
苏挽晴回房,失声哭了起来。
她觉得异常委屈,也异常愤怒。
不过哭着哭着,她忍不住回想奚暄的话。
奚昭一直不肯成亲,真的是为了等她吗?
如果是真的,那当初她还未出嫁,跟奚昭表白,他为什么不接受?
所以,这是不可能的,是奚暄怒极之后无处发泄才疑神疑鬼拿这个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