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双方都准备行动吗?我们郝队正在部署,真的走不开。”
简雍和萧遥相视一眼,也压低声音:“刚才我们给陈岩招魂,招到了,问到了一份卧底名单。”
徐女士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一脸的难以置信。
简雍在圈子里一贯比较高冷,实在不习惯被人这样怀疑和重复回答,便看着徐女士不说话。
徐女士冷静了片刻,可还是觉得荒谬:“这怎么可能呢,你们跟我开玩笑的吧?”
简雍道:“我们没必要跟你开玩笑。”
徐女士听了,便看向萧遥,见萧遥一脸认真地点头,不由得十分纠结。
这样的事,太假了,太儿戏了,她是唯物主义,很难相信招魂这种封建迷信的事。
简雍见徐女士还在犹豫,生怕拖延了时机,干脆将陈岩提供的几个名字低声说了出来:“陈岩说,这是他打听到的卧底。我们叫你们过来,也是想让你们亲自听听陈岩的名单。”
徐女士听到名单,脸色又是一变,她马上道:“两位,你们等一下,我们上通知郝队过来。不过诚如你们所说,我们得亲眼看到陈岩的魂魄才会当真,我们这次的行动不容有失。”
萧遥点点头。
这是自然的事。
徐女士到一旁打电话去了,她也很谨慎,没提招魂的事,只说打听到消息,需要面谈,让郝队带小辉过来。
没一会儿,徐女士便挂了电话,看向萧遥和简雍:“郝队马上过来,两位请等等。”
半个小时后,郝先生满头大汗地带着小辉过来,但是他身后,跟了两个面貌普通的人。
萧遥看了那两个人一眼,目光在两人手上的茧子扫了一眼,没说话。
郝队怕是有点怀疑她和简雍了,所以带了人过来。
对此,她没有生气,因为她很明白,如今处在关键时刻,小心谨慎一些是没错的。
徐女士迎了上去,牵住小辉的手,对郝先生说道:“我们去冷库说话。”
郝先生点头,看了萧遥和简雍一眼,走在徐女士身边。
一行人进入小楼,下了冷库。
一进入冷库,徐女士马上迫不及待地对郝先生说道:“郝队,萧女士和简先生说,他们刚才给陈岩招魂,见到了陈岩的魂魄,拿到了一份毒|贩|卧|底的名单。”
郝先生想过很多种徐女士叫他回来的原因,都没想到是这个,而且由于这实在太荒谬了,他听完,马上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徐女士。
跟着郝先生来的那两个人怎第一时间看向萧遥和简雍——他们自从进入这里,便站在随时可以控制萧遥和简雍的位置上。
简雍不想浪费时间,也担心警方出击真的会因为卧底问题受挫,便说道:“我知道这很荒谬,几位必定不信,不如先让萧遥试试吧,眼见为实。”
他虽然不习惯说同样的话取信于人,但想到郝先生和陈岩都是伟大值得敬佩的人,所以说话比平时有耐心很多。
郝先生便看向萧遥。
萧遥点点头,伸手去包里拿朱砂和符箓。
那两个面貌平凡的人见了,马上拿出手|枪指着萧遥。
萧遥甚至听到了上膛的声音,当下放慢了动作。
简雍大惊,马上挡在萧遥面前,有些恼怒地喝道:“几位,你们可以怀疑我们,但是绝不能开枪伤了我们。”
小辉也惊疑不定地摇着郝先生的手,一脸焦急。
徐女士也叫道:“郝先生,他们不是坏人!”
郝先生揉了揉小辉的脑袋以示安抚,随后看向简雍:“简先生,如果你们不是坏人,他们不会开枪的,不过,你别挡在萧女士跟前,让他们视线受阻。”
简雍听到这里,这才让开。
萧遥脸上神色不变,慢慢地将朱砂和符纸拿出来,然后低头画符。
郝先生以及他带来的两个人见萧遥拿出来的,的确是朱砂以及符箓,神色缓和了几分。
萧遥画好符箓之后,马上祭了出去,然后看向西北角。
郝先生和徐女士几个见状,也循着萧遥的目光,看向了西北角。
陈岩的魂魄缓缓出现,然后凝实。
徐女士、郝先生以及他带来的两个人看着那个陈岩的虚影,目瞪口呆。
小辉愣了一下,旋即一下子挣脱了郝先生的手,扑向了陈岩。
陈岩显然也很激动,马上张开双臂,蹲下来准备迎接扑过来的小辉。
萧遥见了,连忙上去,扯住往前扑的小辉,让他的速度慢下来。
小辉不解地挣扎着,扑向陈岩,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从陈岩的身体穿了过去。
若不是萧遥拉着,他怕是要摔倒了。
萧遥走到小辉跟前,跟小辉打手语,告诉他,这是他爸爸的魂魄,没有实体的,没办法拥抱他。
陈岩看着小辉从自己身体里穿了过去,也显得异常难受,忙飘到小辉跟前,蹲下来看着小辉。
这时徐女士如梦初醒,马上叫道:“是陈岩,是陈岩!她真的可以招魂!”
郝先生回过神来也是一阵激动,但他毕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马上便看向萧遥和简雍:“萧女士,简先生,之前怀疑两位我们很抱歉,但是因为情况很特殊,我们不得不如此,在这里,我跟两位道歉,对不起。”
萧遥和简雍在见过陈岩千疮百孔的身体之后,觉得郝先生他们如何小心谨慎都不过分,所以同时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郝先生又道:“陈岩饱受折磨而死,魂魄看起来却很完整,是因为萧女士帮忙收拾过了吗?”
萧遥点头。
郝先生对萧遥鞠了个躬,十分诚恳地道:“萧女士,非常谢谢你。”
萧遥忙摆摆手。
郝先生便问:“我想跟陈岩沟通,不知道萧女士有没有办法。”
萧遥听了这话,侧着头想了想,拿起笔,沾上朱砂,低头开始画符。
这次她一连画了几张符,画好了分发给大家,示意大家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郝先生和徐女士等连忙将符箓贴在额头上,然后看向陈岩。
这时,他们都听到了陈岩难过又激动的声音:“小辉,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要去陪你妈妈了。对不起,爸爸的手语有些退步了,不过我相信,小辉看得懂的。”
郝先生走到陈岩身边,喉咙有些发酸,沉声叫道:“陈岩——”
陈岩抬头看向郝先生,马上站起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嘴上道:“头儿——”
郝先生的眼圈瞬间红了,伸手拍了拍陈岩的肩膀,拍完发现没能拍到实处,不由得有些感伤,但他很快收起了感伤,问道:“你知道多少卧底的名单?有几分可信度,都告诉我们吧,我们把他们揪出来,一举肃清他们,完成你们的遗志。”
萧遥听到,他没有提报仇,而是提完成这些无名英雄的遗志,让人觉得可敬而崇高。
随后,郝先生和陈岩深入交流了起来。
他们交流了一通,郝先生看向萧遥:“萧女士,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行动,随时帮我们跟陈岩联系,请问可以吗?当然,这是一个请求,你可以拒绝。”
萧遥认真地点头,一边打手语,一边努力在嘴里做出“我愿意”的口型。
她这一刻,如同从前的无数次那样,很希望自己可以发出声音,告诉郝先生,她很乐意——即使简雍会翻译,即使郝先生会知道她的意思,她还是希望,可以亲自说出口。
郝先生听到萧遥的回答,顿时肃然起敬,马上立正,啪的一下对萧遥行了一个军礼:“萧遥同志,我们很感激你!”
当天下午,萧遥和简雍跟着郝先生离开了这里。
徐女士留下来,亲自处理陈岩的丧事。
萧遥和简雍先跟着郝先生去了郝先生的单位,在郝先生去开会部署时,萧遥快速地画着符箓。
她画了一阵,才看向简雍,跟他比划:“你不该跟着来的。”这实在太危险了。
简雍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敢来,我怎么不能来?”又有些担心地问,“你一次性画这么多符箓,会不会伤身体?”
萧遥摇摇头:“我能承受得住,所以就画了这些。”
简雍道:“其实你不用画那么多的,只画一两张能跟陈岩联系沟通就可以了。”
萧遥比划道:“鬼魂除了有缉|毒|警|察的,也可能有|毒|贩的,所以我画了一些整治鬼魂的以备不时之需。”
简雍冲萧遥竖起大拇指:“有你这些准备,这次警方定能大获全胜的。捣毁一个贩|毒|集|团,等于救了千千万万个家庭,这是很大的功德。”
萧遥认真地比划:“功德什么的,我不在意,我希望,这次参加战斗的所有缉||毒|警|察,都能安全回来。”
郝先生跟同僚部署完毕,回来找萧遥,很认真地道:“萧女士,简先生,我们很快便出发了,你们到时紧跟着我们,我们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萧遥摆摆手,又跟简雍比划,让简雍跟郝先生翻译自己的意思。
简雍便对郝先生道:“郝先生,这是很危险的事,你们正经事要紧,不用分心保护我们。萧遥制作了一些符箓,可以自保的。”
郝先生道:“最起码,我们得派一个人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他见萧遥和简雍似乎还要拒绝,便道,“这是我们的坚持,你们原本可以不用跟着涉险的,但却跟了过来,我们无论如何都得保护你们。”
萧遥和简雍见他坚持,便没有再说。
又过一阵,大家便悄悄地出发了。
这一次行动很惊险,萧遥身处这种惊险中,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熟悉感,仿佛她什么时候,也曾亲自参与过这样的场景。
不过,作为一个需要跟鬼魂沟通的人,她没有太多时间去理自己灵魂中的熟悉感,而是一直紧跟郝先生,尽职尽责地做沟通的工作。
经过一夜的埋伏和鏖战,天色蒙蒙亮之际,毒|贩被一网打尽。
而己方,居然零伤亡,只有十多个警|察受伤,需要尽快送去医院。
这样的战绩对郝先生这些一直游走在缉|毒第一线的警察来说,无疑是十分惊人的!
郝先生他们对萧遥和简雍的礼遇,也上升到了极高的档次!
郝先生再一次肃容对萧遥和简雍行了一个军礼,随后仿佛承诺一般说道:
“萧女士,简先生,这次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和配合。你们这样的功劳,我们无法公开,但是一定会如实上报的。国家会铭记你们,历史也会铭记你们!另外,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我们系统范围内,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萧遥受到感染,也冲郝先生立正行礼,然后打手语,让简雍帮忙翻译。
简雍一边看着萧遥的手语,一边道: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力所能及的,缉|毒|警|察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这次和你们一起行动,我们的灵魂都受到了洗礼,我们知道,有了你们,我们这些普通人才能享受到弥足珍贵的和平和安康,所以,我们很感激你们。”
郝先生听了这话,十分感慨,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大家都是好孩子。”说完带萧遥去见其他领导。
这次的战绩实在太辉煌,没有并肩奋战的伙伴离开,让所有领导都十分高兴,所以他们对萧遥和简雍,态度都很好。
次日,萧遥和简雍去陈岩的坟上上香,上了香看了看小辉,问徐女士,以后会怎么安排小辉。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单身没办法收养小孩子,萧遥很想收养小辉的,毕竟同样打手语的她,很适合教小辉。
郝先生说道:“我会收养小辉的。”说完慈爱地摸了摸小辉的脑袋。
萧遥见了,放心了,便和简雍告辞。
郝先生带着小辉无法远送,就让徐女士去送。
徐女士送萧遥到市区,路上提起陈岩,很是感伤:“他救过我一次,我其实很想帮忙照顾小辉,可惜,他不想连累我,也忘不了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