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生怕跟丢了萧大姑娘,所以很快下车,快步跟了上去。
她戴了帷帽,没有露出一张美人脸,因此无人知道她是谁,也无人因她美貌而惊艳,得以跟上去,追上萧大姑娘。
上了二楼,见萧二姑娘进入当中一个包厢,萧遥便若无其事地要了旁边一个包厢,在里头坐下。
随便点了几个菜,萧遥便示意萧二出去,又让千秀去关门,并在门口守着。
做完这些,她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走到靠近萧大姑娘那厢房的墙边,将茶杯口对着隔壁厢房,自己耳朵凑近,凝神细听。
这是在春风楼学到的小妙招,虽然不能听到很清晰的声音,但认真细听,还是能听到的。
隔壁厢房一开始是沉默,过了片刻,萧大姑娘竭力维持平静但还是泄露了哀怨的嗓音响起:“夏公子约我过来,为何竟一言不发?”
萧遥听到“夏”这个姓氏,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夏之恒。
下一刻,夏之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抱歉……此事是恒的不是,明知该远着姑娘,可是却身不由己……”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柔情与愧疚。
萧遥听到这里,手心发痒,恨不得捏断了夏之恒的脖子。
居然利用一个少女纯真无瑕的爱情来害她全家,完全不是个东西!
萧大姑娘幽幽的叹息声响起,随后她轻轻地开口:“不怪你……”
萧遥听得心惊,萧大姑娘这声音,已经饱含了情思了。
也就是说,夏之恒的手段,已经凑效了。
她想起原主的上辈子,火气“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可也知道,此刻去揭破两人,不仅奈何不了夏之恒,还会将萧大姑娘推入夏之恒这个火坑,所以死死忍住。
萧遥又听了一阵,也没听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却从两人欲言又止的声音中知道,萧大姑娘越发泥足深陷了。
而夏之恒,每一句都没说完整,可是却又给人情意绵绵之感。
萧遥越听越心惊,正要想法子让夏之恒再也无法和萧大姑娘相处,便听到夏之恒告辞的声音:“今日一别,往后相见陌路,只愿不曾误了姑娘。”
随后脚步声、开门声与关门声,依次响起来。
萧遥仍然没动,而是仍蹲在靠墙处听,在关门声响起之后,她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再之后,便是低声且压抑的哭声。
听着这压抑悲伤的哭声,萧遥心中对夏之恒的杀意,又重了几分。
这时外头下起了小雨,细雨沙沙的声音伴着萧大姑娘的低回婉转的抽泣声,仿佛也带上了轻愁。
萧遥轻轻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微雨,陷入了沉思。
小二端菜上来之后,萧遥随便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让小二包起来。
一直留意着隔壁厢房动静的千秀冲萧遥使了个眼色,示意萧大姑娘从房中出来了。
萧遥微微点头,说道:“走罢,我们也该回去了。”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从打开的门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去,便见着了戴着帷帽的萧大姑娘,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萧大姑娘身旁变了脸色的大丫鬟,叫道:“大姐姐?”
萧大姑娘正满心哀伤,走路出来时心不在焉的,故根本不曾听到萧遥的叫声,仍旧踱步向前。
萧大姑娘的贴身丫鬟红玉却吓了个半死,结结巴巴地叫:“太、太子妃……见过太子妃。”一边行礼一边暗暗扯萧大姑娘。
萧大姑娘回神,看向萧遥,乍一看她没看出萧遥是谁,却认得千秀,并瞬间通过千秀认出萧遥,脸色瞬间变了,道:“太、太子妃……”
萧遥问道:“你们怎地在此?是与二姐姐一块来自用膳的么?若早知如此,我们姐妹三人,不如一道用膳了。”
萧大姑娘压下心中的紧张,说道:“二妹妹不曾来,我、我……二妹妹迟些生辰,我便出来给她挑些礼物,又见时间不早了,便进来用膳。”她说到后面,语气很快正常了起来。
萧遥点了点头:“原是如此。我也有些日子不曾回建安侯府了,今日便走一遭,顺便送大姐姐回去罢。”
萧大姑娘有些紧张,忙道:“不必。”见萧遥看过来,忙又说道,“我是说,太子妃若没空,便不用送我。侯府的马车就在不远候着,我坐马车回去便是,不用麻烦太子妃。”
萧遥微微一笑:“咱们姐妹之间,如何说得上是麻烦?”说完见萧大姑娘微微点头,便又问道,“不过,大姐姐怎地不让马车听在酒楼门口,反停在他处?”
萧大姑娘又紧张起来,她目光闪烁,急出了冷汗,不过她很快找到了借口:“成日里在家中坐着,觉得有些闷,因此便想走一段。”
萧遥点头:“那倒是有些不凑巧了,外头下雨了呢。不过大家姐运气不错,遇上了我。”一面说一面示意萧大姑娘跟上来。
萧大姑娘没法子,便跟了上来。
刚转过弯,便见一道门打开,云逸笑吟吟地从里头走了出来,笑道:“多谢两位徐小将军的招待,我与思全今儿吃得甚是尽兴,他日必将回请。到时,今日来的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思全,你说是不是?”
萧遥见他站在走廊中间,挡住了路,便只得停下。
她停下,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李维俊脸含笑,一边点头一边对两位小徐将军道:“他日回请,请几位务必赏脸。”
李维身旁一个爽朗明丽的美貌姑娘目含秋水,先瞥了李维一眼,才看向另外两个男子:“哥哥们还是少喝些罢。”
云逸笑了起来:“徐大姑娘且放心,你的好哥哥们,定都听你的话。”一边说,一边冲李维挤眉弄眼。
李维横了云逸一眼,随即对徐大姑娘说道:“他是开玩笑,请几位莫怪。”
徐大公子摆了摆手说道:“不怪不怪。”眼角余光瞧见萧遥一行人,连忙对萧遥一行人道,“挡了路,还请勿怪——”
云逸和李维几个听了这话,才知道挡住了人,忙看向萧遥,想说些客气话表示抱歉,但瞥见千秀,云逸和李维身体一僵,迟了片刻,才说得出来。
萧遥微微颔首:“不必客气。”说完看向云逸,等云逸将路让出来。
云逸见了,连忙后退几步,将路让出来,目光却依然看着戴着帷帽的萧遥,他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来。
李维目光幽深地看着萧遥从自己面前走过,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做任何动作。
淡淡的梅香从鼻端掠过,浅淡得好似一场浮梦,可却让他情不自禁响起那个寒星寂寂的夜晚。
在萧遥从他跟前走过,他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外头下了雨,贵客不如先避避?”
他见萧遥没有拿掉帷帽跟他们说话,便知道她不想表明身份,因此就没叫破萧遥的身份。
萧遥脚步一顿,旋即道:“不必。”说完回头,冲李维几个微微颔首,便继续领着萧大姑娘往外走。
下了楼,萧遥和萧大姑娘在酒楼门旁站着,由千秀去唤车夫将马车驶过来。
雨下得越发大了,萧遥和萧大姑娘在上马车时,不免淋了些雨,但也不过几滴,算不上什么事。
千秀一边帮萧遥擦去身上的几滴雨水,一边对外头的车夫道:“去建安侯府——”
李维见萧遥走了,便对两位徐小将军说道:“天色不早了,就此别过。”
云逸看了他一眼,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笑着说道:“急什么?横竖外头下雨,我们不如在这里在坐一阵子?”说完看了一眼徐大姑娘,道,“这次不喝酒,就是说说话,若觉得无趣,便行酒令,如何?”
徐大姑娘还舍不得分开,当下笑着说道:“行酒令倒也有趣。”
徐家两位小将军自来疼爱这妹子,听了点点头:“也好,便行酒令罢。”
云逸见李维没说话,便按下他的肩膀:“还犹豫什么?行酒令!”
几人刚玩起来,便见有脸色惊惶的男女湿漉漉地跑进来,嘴里纷纷叫道:“杀人了——”
李维听了,心中一沉,马上叫道:“你说什么?”
云逸见了李维这副样子,也变了脸色,忙跟着看过去。
当中一个男人道:“前头一辆贵人的马车被几个黑衣蒙面人追着砍,我亲眼所见,那马车里头的血流得跟水似的,只怕里头的人都死了,听说是几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