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席怀薇踉跄着起身,双手按压着脑袋,眼中被混乱、疯狂和血色所充斥。
她挣扎着、悲嘶着、哭喊着,甚至拍打着脑袋、撕扯着轻纱,像是一个疯婆子。
武季静静地看着,眼带怜悯。
念往昔你侬我侬,看今朝机关算尽。
世间多少深情事,到头才知人心狠。
“情”之一字,一头连着天,一头连着地;
一头是酒的甘醇,一头是毒的残忍。
所以,他轻易不会动情,有欲就成、欣赏即可。
歇斯底里的发泄一直持续了大半刻钟,过程中武季始终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直到,席怀薇重重跪地、狠狠叩首。
“贱妾祈求陛下,求陛下、看在贱妾以清白之身与您欢好一场的份上,给贱妾一个机会!
请赐贱妾以高手,相助贱妾手刃恶贼——杨!小!凡!
陛下若允,贱妾便是入了阴曹地府,也愿为您当牛做马!”
席怀薇的指甲狠狠抓入地毯,抠破了石板,渗出殷红的血迹。
但她丝毫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她的心、她的灵魂,正在遭受万火焚烧之痛!
她以为,自己的父母是被族人或兰若宗所害。
却哪里能够想得到,竟是那个她不惜一切也想为之报仇的杨小凡所杀?
说到底,她的父母是被她自己给害死!
若不是她收了杨小凡入府,那杨小凡不过是区区商户之子,又怎么可能成长得起来?
若不是她在兰若宗禁地外担下一切,那杨小凡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兰若宗?
若不是她极力掩盖一切,那杨小凡又怎么可能消化禁地所得,被兰若宗收为真传弟子?
若不是她将那样自禁地所得的宝物交给父母,又怎么会引来杨小凡,害得父母惨死?
相对于这些,杨小凡与他人合伙制造假死之象来欺骗自己这件事,却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她恨!她恨族人、恨兰若宗!
但她更恨杨小凡!恨自己!
她恨自己眼瞎,十几年来,竟是亲手培养出一条噬主的毒蛇来!
更可笑的是,她还付出了热忱的芳心!
她甚至都不知道,死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而眼下,她只能不惜一切,争取手刃噬主毒蛇的机会。
只有如此,她的罪恶感才能稍稍减轻一些。
“你觉得,朕会答允吗?
或者,在你想来,朕为何要答应?
因为你付出了清白之身?
还是因为,你险些取了朕之性命?”
武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席怀薇,神色冷漠。
席怀薇身子一僵,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她想要继续祈求,可根本不知该如何去求。
刺杀帝君本身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而今还要祈求暂且饶她一命,甚至帮助她复仇。
若是按照常理,这又如何可能?
武季离开座椅,转身离去。
眼见到武季的背影越来越远,席怀薇猛地瘫倒在地上,一脸死灰之色。
她的天,彻底塌了!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好生休养,何日恢复到正常状态,朕便准你何日去复仇。
杨小凡得死,席家得灭,兰若宗,也要除!
既然你的贞洁已献与朕,便也算是朕的女人。
既是朕的女人,便不是他人可欺!朕赐你这个复仇的机会。”
【叮!你冲冠一怒为妃子,决心为了薇贵人除去一方大宗,触发霸道属性,帝威+10】
席怀薇猝然抬头,瞪大了眼睛、张开了耳朵,生怕是自己幻听。
待得确认不是幻听后,再也无法忍住,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席怀薇逐渐止住了哭声,而后挺正身姿朝着勤政殿的方向重重叩了九个响头。
“贱妾,叩谢陛下!陛下万寿万寿万万寿!”
席怀薇根本不敢想象,帝君竟然非但允了,而且还要助她连席家和兰若宗都要灭了!
身为大周十大宗门之一,兰若宗的底蕴自然不需怀疑。
要灭掉这样一方大势力,天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
而且,这一举动必然会激起其他九宗的群愤。
届时,又会引来多大麻烦?
席怀薇不知道,但她知道帝君金口玉言的分量,所以她对此丝毫也不怀疑。
此时此刻,席怀薇本已碎的不成样子的心,却毫无顾忌的全部扑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为了她,他不惜掀起一场浩劫、与整个大周江湖抗衡,她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朕的女人……”
席怀薇喃喃着,时哭时笑,爬到了凳子上。
而后,就着泪水和鲜血,对着桌上那些早已凉了的饭菜开始进餐。
她要休养,她要调整,她要尽快恢复到最美、最佳的状态。
只有这样,她才能报仇雪恨!
……
子夜时分。
近两日神出鬼没的左寿终于现身,而且还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入了帝宫,一路直达勤政殿。
武季也并未在临幸妃子处安睡,而是在殿内等候。
“如何?”
左寿与那老头入殿后,武季也没有抬头,径直发问。
“启禀陛下,老臣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