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原本卡洛斯军官以为,只要展开公平的肉搏战,第二师的防线会很快在人数优势下土崩瓦解。
但真正的展开大规模步兵交锋后,第二师反而勉强稳住了阵脚。
从鸦片战争的经验中就知道,近身战是最考验兵员素质的,同样是人类,互相之间的差距,可以大到比武器差距都还大。
第二师作为一个职业军队,这几个月以来是日日夜夜都在训练,并且加泰罗尼亚不差钱,伙食管饱,光体格这方面就比对方强了许多。
加之有教识字的老师和专业的教官,复杂的战术执行不来,简单的配合还是可以做到的,团队作战能力远比对方的炮灰步兵要好。
双方的步兵一接战,卡洛斯方就呈现出溃散的趋势,幸好有训练比较良好的骑兵在战场上来回支援,否则阵线可能会反过来往外推。
此时曼努埃尔不顾副官的阻拦,执意来到了离军营1000多米外的战线后方,这里已经算是前线,砍杀声、射击声,不绝于耳。
如今战场虽然陷入了近身搏杀,但事实上总体的炮击和射击从没停过,刚刚一路过来,最近的炮弹就在几米外砸出了个巨大的弹坑。
“别说了,你看看这情况,我能坐的住吗?”曼努埃尔摇摇头,阻止了还要再劝的副官。
副官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沉默下来,目前的局势比他们想的最坏的情况还要差很多。
“骑兵现在只适合追逃,包抄,面对线列步兵,甚至做不到一对一。”曼努埃尔盯着前线,目不斜视地说道。
副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许多骑兵试图穿过战线,分割战场,形成包围,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学习的战术。
但训练有素的第二师步兵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通常骑兵还未冲到近前就直接被打死。
就算近身,被刺刀挑下马然后被乱刀戳死的概率,也远比他们成功冲开口子的概率要大。
迫不得已,骑兵们只能骑在马上和步兵对射,但骑马单位目标这么大,根本射不过步兵。
最终,相当一部分骑兵选择抛弃马匹,作为一个步兵投入战斗。
“唉。”曼努埃尔叹息一声,骑兵不是不能发展,但必须保证步兵的优势,至少不能落后对手太多。
然而现在批判卡洛斯的政策也于事无补,他定了定神,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就算我们最终取得了胜利,从总体战略上说也是失败的。”
副官想了想,提议道:“可以让人喊话投降不杀,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另外还可以联系下他们的首长。”
曼努埃尔微微颔首,这也是他的想法,根据以往的经验,生死关头,识时务者总是不少。
很快,前线就有不少骑兵来回奔跑,同时声嘶力竭地喊着:“扔掉武器视作投降!投降不杀,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但更惊奇的事发生了,战场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投奔对方。
甚至,见宣传的骑兵朝自己这边跑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士兵们就一枪将其从马上打落。
行动之果决,意志之坚定,令人震惊。
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是因为混杂在部队里的进步卫队,他们在事前就向士兵们申明了厉害关系。
卡洛斯派是出了名的穷,又不事生产,进入富饶的加泰罗尼亚肯定是要抢钱抢物资。
除此之外,还会进行更广泛的征兵,他们就算投靠了对方,迟早也要面临这样的生死之战,并且待遇远不如现在。
士兵们都觉得说得有道理。
第二师许多人本来就是莱里达省本地人,既然认定了这点,自然不可能放任侵略者进去荼毒家园。
更别说,进步卫队们可都是配的有小手枪,谁要是敢投降,处决立刻就会来,他们哪敢。
眼见没有丝毫效果,曼努埃尔立刻叫停了这项白白送死的任务。
他已经产生了懊恼的情绪,早知道就不该提议先打加泰罗尼亚——第二师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在过去人多就是力量的观念下,他原以为吃下第二师不需要多长时间,没想到援军都快来了,都还没打进军营深处去。
正面战场上,第二师越打越有感觉,都说战场是最好的教官,在残酷的厮杀中,许多新兵完成了向老兵的蜕变。
他们进退有序,逐渐弥合了之前被手榴弹炸开的口子。
但在敌方不计损失的猛攻下,大量士兵死亡,已经无力维持如今漫长的战线,防线在一步步向内收缩。
师长阿萨尼亚将一切尽收眼底,有些焦急地扭头问道:“第二道防线布置好了吗?”
托拉点点头:“加特林和火炮还没有完全布置完毕,太笨重,但已经可以初步投入使用了。”
“那就快去安排撤退的事,记住了,有序撤退,别弄成溃散了!”阿萨尼亚叮嘱道。
让正在激烈交战的军队撤退可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全军的总崩溃,只有有文化,有信念,有纪律的军队才能完成这一壮举。
恰好第二师勉强达标,得益于现在全军上下不到战前一半的人数,应该没问题,人少总比人多好安排。
接到命令,层层传达,第二师士兵们互相掩护,且战且退,在进步卫队的维持和指引下,逐步后撤。
第二道防线是一个立体的防线,阿萨尼亚将还能用的加特林收集起来,在宿舍、道路转角、训练场等地方分开摆放。
并且用剩下的拒马以及桌椅等物品构成了简单的路障。
用空间换时间,逐渐向军营中心收缩。
这种防线的构成难度很高,加上缺乏经验、时间仓促,最后能有多少效果谁也说不清,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在最惨烈的巷战中,总是保家卫国的一方比较占优势。
“天主保佑,第一师…快来啊。撑不了多久了!”阿萨尼亚送走了前来劝降的卡洛斯军官,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