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修边幅的恺撒,敞开胸膛端坐在主位,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坚毅的脸上,保持着沉默。
“把你们卷入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必须承认,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一个人不行。”
“这份情义,我将来一定会偿还,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齐心协力逃离意大利。”
“你说劫船,打算去哪里劫船?”诺诺抱胸看着恺撒面前小桌上放着的那张地图:“我们要离开意大利回到芝加哥,无非就两种途径,飞机和船,加图索家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会派人守在港口和机场,我们一露头就会被发现。”
“事实的确如此,我曾经有多次逃到了港口,但守在那里的人认出我后,一分钟之内,就会有上千人把我围住,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热那亚。”
恺撒甩出一把小刀,钉在地图上,那是一个沿海的位置,但地图上并没有标识。
“加图索家虽然是意大利第一的混血种家族,但并非唯一的混血种家族。”
“这是什么地方?”诺诺问。
“古尔薇格家族的私密港口,不对外公开。”
“古尔薇格家族?”
“很多年前,他们名为萨克森。”
“那是什么?”
“意大利曾经有一段时间属于日耳曼人的神圣罗马帝国,1356年,查理四世为了征得各方诸侯对他王位的承认,发布了《金玺诏书》。
其中提到了新国王的选举方式,在具有皇帝选举权的‘选帝侯’的七方诸侯中进行选举,萨克森公爵就是具有选举权的的世俗诸侯之一,加图索家以前也是诸侯,是圣职选帝侯中的特尔里。”
“没想到你对历史这么了解。”
“在我妈妈还没有过世的时候,我每天要上14个小时的课程,唯有成绩达标,我才能和妈妈见面。
她就出生于古尔薇格家族,最初知道这个港口就是她带我来的,在我8岁生日那年,她带着我搭乘上了古尔薇格家的一艘货船,我们在甲板上享用了烛光晚餐。”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的母亲,你似乎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起过她。”
“因为提起她,我能说的大多都是不开心的事情,就像是她过世后,我想把我的姓氏改成古尔薇格,但加图索家的人说她是古尔薇格家的旁系,不具备‘选帝侯’的资格,还说她的血统是低贱的血统,不允许我改名,甚至连一场体面的葬礼都不愿意为她举办。”
“我不相信你会乖乖听他们的话。”
“我那个时候只有13岁,我用我的名字,和他们做了交易,给妈妈换来了一场配得上她的葬礼。”恺撒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像是在葬礼上哀悼。
学生会干部们第一次看他表现出伤感的表情,他们认识的恺撒,永远都是强大且骄傲的,永不服输,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个骄傲的像是太阳的男人,也不得不为了某些东西妥协。
或许就是在他的母亲离开之后,他才变成了谁都打不倒的恺撒。
失去一个爱你的人,总是会成长一些。
...
夜深了,皎洁的月亮挂在黑色的天空上。
趴在峡壁之上的恺撒探出头,从上往下斜视。
在他视线的45度对角能看到一处礁石环绕而成的海峡。
那是天然的港口,岸边有持枪的守卫看守,数量大概在100人左右,只有两个人穿着西装,打扮的像是黑帮。
“和我想的一样。”恺撒收回了视线,低声道:“古尔薇格家不可能让加图索家的人占领他们的港口,顶多做出一些让步。”
“你47天前选择热那亚的修道院,就是因为这个港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港口废弃了怎么办?”诺诺压低声音。
15个人紧挨着趴在地上,黑色的潜水服让他们和夜色融为一体。
“如果运气不好,我们就必须冒险去别的港口了,说到底是劫船难易度的差别,在这个港口劫船要比别的港口简单很多。”恺撒说。
“再重复一遍计划吧。”诺诺深呼吸。
“看到那艘正在从港口驶出的船了么?”恺撒指了指那艘从海峡中型帆船:“等它靠近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跳水,然后上船,劫船,成功之后从海路航向土耳其,就这么简单,到了那里,加图索家就管不到我们了。”
“要是做的和说的一样简单就好了。”学生会会计紧张地抿抿嘴。
劫船只有两个字,但是他们必须在船上的人发出警报之前,占领整艘船,否则一旦求救信号发出去,这种帆船,绝不可能跑得过钢铁舰船。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就会暴露,虽然暴露的后果不至于死,但清洗记忆遣送回老家,已经足够毁掉他们的人生了。
“就把这当做自由一日的演习吧。”恺撒轻声说:“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你们不会有事的,加图索家要的只是我。”
“老大...你难道想...”学生会书记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了就算真的被抓住,他们也不会有退学危机,或许还会被塞进头等舱里,舒舒服服地送回卡塞尔,回去说不定还有一场丰盛的宴会。
就像恺撒所说的,13岁那一年,他用自己的姓氏,换回了母亲的葬礼,那今天,他自然也可以用自己的自由,换得他的部下们安然无恙。
他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从一开始,这场大逃亡的赌注,就只有他的自由。
如果他失败了,他就会对庞贝许下承诺,交易的筹码,就是释放他的共犯,把他们毫发无损地送回去。
他是个太阳般骄傲的男人啊,许下的誓言绝不会违背。
这场自由一战,他选择相信那个月亮下,和他一起在后山裸奔的男人,就像他说的,他需要帮助,他一个人不行。
明白这一点后,学生会的干部们心里有什么东西燃起来了。
诺诺看着恺撒的脸微笑:“恺撒,其实这才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啊,绝不是因为钱,你很温柔啊,就像你过世的妈妈一样。”
“你又没见过我的妈妈。”恺撒说。
“但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她,就像是一朵木槿,坚韧而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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