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还存在着么...”路明非望着浸满鲜血的手。
那血并非来自于别人,就是刚刚,上一秒才从他的胸口流出来。
如火烧一般灼热的疼痛,些许漆黑的气息萦绕在伤口处。
他用【开门】划出的伤口,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愈合。
之前在黑天鹅港他身上被射中了枪弹,在白帝城,被七宗罪命中,浑身毒素蔓延...那些伤势在回来之后,都消失了,像是梦一样。
但这次,胸口处很疼,火辣辣的疼,【死亡】的气息在不断蚕食他的生命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的血肉。
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使用【开门】的代价,交易条件是两个四分之一的生命,也就是说一半的生命被那把刀吃掉了。
四肢无力,像是大病了一场,他的状态非常虚弱。
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能用一半的命,从黄泉拉回两个人,已经是赚到大发特发。
原本,将死去之人从黄泉拉回来,需要消耗的是整个生命才对。
弦一郎献祭自身,唤回年轻的剑圣一心,可是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这种伤势,对于他来说,完全在承受之内。
他缓缓将刀气如墨般的不死斩收入刀鞘,环视四周。
焦黑的、见不到的光的通道,空气中的焦炭味让他确认自己回到了现实。
绘梨衣站在他的身边,很是忧虑地望着他的伤口,她伸出手按在路明非的胸口,微弱的白光稍微驱散了黑色的气息,血缓缓止住了。
路明非被绘梨衣扶着站住,望向他们的身后。
那座尖拱形如教堂大门般的石门消失了,转而是一扇沉重的金库门。
完好无损,崭新的金库门。
清脆的、像是踩断树枝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回响。
金库门的附近,有两具化作焦炭的尸体呈站立的姿势,伸出手像是要触摸什么。
那两具不成人形的炭微微颤抖着,外壳剥落,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路明非和绘梨衣看过去,忽然...一双手从剥落的地方猛地伸出来。
男人和女人像是破壳而出的雏鸟一般,撑破了薄脆的外壳,卷长发甩了出来,漆黑的碎炭,掉落在他们的周围。
乔薇尼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衣服,甚至连武器装备都还健在。
她使劲甩了甩头,还没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段重叠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碰撞。
第一段记忆里,收容所的防卫力量被数量碾压的克隆人攻破,路麟城做了决定,去最底层启用核弹,打算自爆。
但是...这个决策似乎没能执行下去,她的记忆就到抵达金库门为止,然后...是一瞬间的极热。
对...那是【莱茵】,言灵序列112号,是高危言灵中,序列最高的一个...
她和路麟城,被【莱茵】爆发的冲击波杀死了,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只是一瞬,冰原冻土就化作了业火的炼狱。
入侵者里有一个能释放【莱茵】的克隆人,那是在第二段记忆里得知的情报。
她在第二段记忆里遇到了自己的儿子,还有一个红发的女孩。
当她抬起头时,忽然愣住了。
因为路明非和那个红发的女孩就站在她的身前。
黑暗中,路麟城的黄金瞳燃起,直视路明非,轻声道:“差不多到了解释和说明的时候了吧。”
【天演】在持续地运转中,为他提供了超级计算机般的信息处理能力。
当他目睹周围的环境时,大体的事件脉络,在他的脑海里构建了原型。
他明白了自己死过一次的事实,但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发生了什么?”乔薇尼踩着焦炭走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老爸,老妈,你们被我复活了。”路明非低声道。
“复活这种事...是能用这么轻巧的语气说出来的么?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乔薇尼皱眉。
“明非,动动嘴皮子就能把死人复活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路麟城握了握拳,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好:“你付出了什么?”
“一半的生命。”
“一半...”乔薇尼走上前帮着绘梨衣扶住路明非,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
“详细情况,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再聊吧,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路明非缓缓道:“老爸,我想问你一件事,这扇门的背后,就是你们关押的‘零号’么?”
“对。”路麟城点点头,按下手腕上的高科技腕表,锥形的光束照亮了金库门。
“能打开这扇门么?我想见见他。”路明非望着路麟城。
路麟城走上前,抚摸金库门的表面:“这扇门,看样子那些家伙最后没能攻破它,只要启动独立的电源,验证我和薇尼的指纹和瞳孔,就能打开,你是想要把‘零号’放出来么?”
路麟城的目光摄人:“‘零号’是秘党在俄罗斯通往中国的铁路上捕获的,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弄清楚他的身份,连昆古尼尔都杀不死他,他的身份至少是一位龙王,甚至可能在那之上,你知不知道把这么一个怪物放出来,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我知道。”路明非坚定地说:“但是我答应了他,这次,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答应他?”乔薇尼注意到了路明非用词:“你从小到大应该没有任何机会接触‘零号’才对,你怎么答应他?”
路明非摇了摇头:“我已经和他见过很多次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我的家人,和你们一样亲密的家人。”
“来的人就你们两个么?”路麟城换了个问题。
“本来还有昂热校长和楚子航师兄,但是我和他们走散...”路明非停顿一下,摇摇头说:“不,应该说有人把我们分开了才对。”
“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对外面的了解只到去年的12月份为止。”路明非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些东西说起来会有点长,大概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说的清楚,等最后的这件事解决了,我会再给你们说明一次的。”
“再说明一次...?”乔薇尼细细品味路明非的话。
“爸,妈,‘零号’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怎么办?”乔薇尼望着路麟城:“是不是想办法先联系学院会更好?”
“不...”路麟城摇了摇头:“这个尼伯龙根的存在和边界的形式,只有秘党的最高层知道,但入侵者闯进来了,他们得到了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