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所能理解的意思,他已经死了,不会说话,手指也不会再动,身体也会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那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路明非被绕得晕头转向。
“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死了,但没完全死,和死所表现的形式一样,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
“需要我更深层次地为你解释吗?”路鸣泽无声地笑了。
“...”路明非心中忽然像是堵了一块硬石头,莫名地想打路鸣泽的屁股。
他深呼吸,强忍住过去把小屁孩提起来的冲动,“总之你是要我把老唐砍死是吧,但我们定下的契约不是要把老唐救活吗?”
“你觉得老唐和诺顿是同一个人吗?”
“我...我不知道...”路明非叹气。
他回想起在杂志上提出来的一个哲学问题。
一艘在海上航行了几百年的船,被不间断地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杂志上给出的答案:是。
因为延续性,如果这些新的船板在一开始就被组建成一艘船,那么它毫无疑问是一艘新船,但它们只是在逐渐的替代之中代替了船的一部分,这期间,并未打断旧船的延续性。
路明非又想起小学时看过的一个短篇科幻小说。
未来的人发明了传送门,可以传送到世界各地,可有一天传送门忽然故障了,无数相同的人惊慌地跑了出来。
真相是所谓的传送门根本没有传送的功能,实际上,进入门的人会被销毁,而在门的另一边,是一个带着原主记忆的克隆体,每一次的传送,就代表着一个克隆人的销毁。
一个身体所有细节都和你一模一样,记忆乃至性格也都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他是你吗?
很明显不是,因为缺少了最重要的延续性。
而老唐和诺顿,就是一个延续的整体。
“应该是吧...”路明非抓头发,陷入了哲学上的辨思。
“那你觉得这个站在天上玩无限火球法的龙王,和前天晚上在寝室扔牌的人是同一个吗?”路鸣泽又问。
“...”路明非快要抓狂了。
当年吞枪自杀的“s级”当年面临的问题也是这种级别吗?
“哥哥,不要考虑那么多,那不适合你,总之按我说的做吧。”路鸣泽拍了拍路明非的背,“放心,我非常懂客户的要求,诺顿已经失去了生的欲望,即使你不杀它,它也会死。”
“他根本没有想过杀死你。”
路鸣泽神秘地笑了,把路明非的刀给摆正,刀尖直对着那巨大的火球。
“绚丽的火焰既然伤不到你,那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呢?这是他,在向你送别啊...”
“谁都没法挽回一颗求死的心,你不行,我也不行,想要改变注定的命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刹那间,时间再次流动。
火焰的碎屑像是金色的细雪,星星点点飘落。
所有人都震撼于龙王的伟力。
“青铜与火之王...”恺撒望着炽日般的火球和站在悬崖上的那个单薄身影,心中生起无力感。
虽然还远远不是完全体,但也比刚才那个孱弱的早产龙王强大得多。
学生们在指挥下射击,可和在游泳池的情况一样,射出的子弹融化成钢水,在无形的屏障上高速流动。
楚子航朝不远处的悬崖奔跑,嘴里颂唱龙文。
孤零零掉落在草坪上的冰袋表皮凝结出细密的水珠,慌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的消失。
一个人匍匐着。
“谢谢你,eva,你总是这么及时。”男人握着狙击枪,准星对着诺顿的脑袋。
“可你要狙击枪有什么用,青铜与火之王掌控金属和火焰,子弹无法穿透防御伤到他。”一个朦胧的小小影子落在他身边,像是童话里长着翅膀会飞的小精灵。
“我知道,所以我要用那个。”
“值得吗?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eva,你说龙王到底是什么?”
“由黑龙尼德霍格直接分裂而来的初代龙类,分别掌控地火水风四种元素的权能,关于龙王的资料很少,因此我们推断他们是单独的君主,现在看来,王座之上应该是一对双生子。”
“我所见过的二代种虽然很聪明,但依旧是狡猾的野兽,可龙王不同...”男人压低了准星,黑色的火焰在枪管上燃烧,“我感觉龙王就像是人类,我甚至不能分别他们与人类的区别。”
漆黑的枪管瞬间延长出去,变得像是一架大炮。
男人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天空上那个嘶吼的身影,扣动了扳机。
旋转的子弹染上了墨般的诡异火焰,这发特殊的子弹混进枪林弹雨之中,金属的外壳和别的子弹一样融化成钢水,但黑色的火焰,却穿透了屏障,直直朝着龙王的心口而去。
墨般的火焰染在诺顿的黑色大衣上,穿透了他的胸口。
“曼斯,就是现在!”昂热校长对着徽章说话。
另一发冰蓝色的子弹也从远处的山头射出。
空中的诺顿咳出一口鲜血,皮肤上凝结冰霜。
他怒吼着,与火球一起冲向悬崖。
楚子航冲刺到悬崖边,瞳孔中爆裂出熔岩般的光芒。
“言灵·君焰!”
一个半径五米的领域笼罩了他和路明非的身体,可他的君焰领域就像是孙子遇见了爷爷,在火球之下显得无比渺小。
火球像是从苍穹坠落的陨星,淹没了悬崖头。
“所有人!匍匐避险!”通讯频道里响起校长的吼声。
璀璨的烟花释放,碎成金色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