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绘梨衣大师家里很有钱,这字画很有名家风范,肯定价值不菲,拿去拍卖行,说不定要几千万才能拿得下来。
持续了快半年的网友关系,他已经明白了此“大师”非彼“大师”。
绘梨衣大师完全就是一个没出过门、懵懂无知的孩子,和她聊了这么多次天,多多少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之前打《街霸》那次的聊天,也是闹了乌龙。
但不管怎么样,在芬格尔住院,老唐自杀,路明非独守空房时,是绘梨衣大师陪他度过了这段迷茫的时期。
虽说大师总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还会讲一些让人尴尬得扣脚丫子的冷笑话,他也总是耐心地回应,丝毫不露破绽地逗大师开心。
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11月的时候,绘梨衣大师和他聊了关于校园生活的话题
路明非很是实诚地给她讲了自己在仕兰中学读书的校园时光。
几十个同学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为着共同的目标努力,对着老师发发牢骚,吹吹牛,一天就过去了。
说不上多美好,但也的确是一段值得纪念的日子。
说起来寒假之前,赵孟华和陈雯雯本来在班群里组织同学会的,后来不知怎的,又不了了之。
大家似乎都变得很忙,没有时间再聚一聚。
就像那句话说的: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完了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路明非摇摇头,对着庭院里的假山拍了一张照片,给绘梨衣大师发了过去。
【我也在外面呢^_^】
也不知道绘梨衣大师的病情如何了,之前她经常说她又被穿白大褂的人扎针了,哥哥在旁边陪着她。
或许病情是恶化了吧,不得不经常去医院做调养。
路明非只能尽他所能的给这个未曾蒙面的网友带来一点点乐趣。
祝愿她能战胜病魔,离开封闭的房间,行走在阳光之下。
希望这次来日本能探望她一面,路明非想要买一束送给她,和她当面聊聊天,隔着玻璃也可以,他想要亲口送上祝福。
他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因为绝症早早就掉光头发,变得骨瘦如柴的病人,只希望绘梨衣大师的病不要有太多痛苦。
病痛的折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很多痛苦的绝症病人都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有人说,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路明非觉得这句话是有问题的,对于一般人来说,死亡是很可怕的,活着是美好的,但对于一些人,死亡才是美好的,活着反而很可怕,若世界没有留恋之物,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也曾经历过这个阶段,生锈的刀刮过皮肤,那种感觉就像是伤口上贴着一团火焰,火焰化作无数边缘锯齿状的尖刺,撕开你的皮肤,尖刺上挂着肉丝,狠狠钻进你的身体。
数道长枪贯穿你的胸膛,把你的肚皮划破,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内脏从伤口处划破,收缩的胃将酸水挤到你的口中,疼得连喊叫都不发出来。
类似的死亡方式他经历过数次,他多想就这样一了百了,永远地死去,可最后还是会在燃着蓝色火焰的鬼佛边复生。
支撑他走到最后的,只是一个约定。
当他挣扎了数天,从阴暗潮湿的水道里逃出来的时候,一个柔弱的小孩子用小手为他涂抹伤药,并把楔丸交给他,路明非和他约好,要带他离开。
这是黑暗里唯一一束光,若没有这道光,他一定会在这样的折磨下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他经历过那样的痛楚,所以对绘梨衣大师的处境更能感同身受。
但愿绘梨衣大师也能在黑暗之中找到那道光,不要对活着失去希望。
如果最后她甘愿离开,路明非也能理解她,不会对她说:“你要有勇气”这种话。
她去的地方不需要勇气,只是活着的人需要勇气,才会这样告诉她而已。
可惜去探望大师的事情,暂时也没法安排,至少要先把手头的任务处理完,找到“white”的源头,把背后的邪恶组织捣毁。
想着这些事情,路明非三人来到了灵堂。
这是一间明亮干净的朴素房间,门和窗户敞开着,金色的阳光落进来,零零散散约40个人在聚集在其中。
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穿着简单的黑色和服。
在最靠里的墙边摆着两套玻璃棺材,分别用黑布盖住,一个能看到隐约的人体轮廓,但另一个却是方方正正,放着的似乎是一个盒子。
那个有轮廓的,应该就是犬山优香的遗体,头部那里似乎是放了一个球形物体,以代替她被死侍咬掉的脑袋。
另一个,估计就是犬山良了,或许是被死侍啃咬得不成人形,才把遗骨装在盒子里吧。
入眼望过去,一切都是黑色的,黑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子,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幕布和黑色的座椅,所有人都没有佩戴装饰,这似乎是日式葬礼的习俗。
这间房间里还有餐桌,在死者的灵柩前,就放着两张,其余宾客的附近,也放着餐桌。
“入室之后,还请不要大声喧哗。”侍女对着三人行礼,讲述注意事项。
三人连连点头。
日本并没有烧纸钱的风俗,听侍女们说,待僧侣前来颂念经文后,优香和良的遗体便会被送到火葬场火化。
僧侣已经在路上了,家属们坐在桌前叠着千纸鹤,待告别式法会结束后,家属们便会将千纸鹤和花一起放入棺木内,以寄托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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