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路明非的脸颊上,汇聚成细小的涓流,顺着皮肤落下。
真无助啊,生命又一次在自己眼前逝去了。
路明非曾经问过古德里安教授,有没有治愈系的言灵,比如说牙齿蛀虫了,没必要去拔牙或者补牙,只需要一声令下,牙齿就能光滑如初,洁白美丽,吃嘛嘛香,老年人也能啃大骨棒啃的滋滋有味。
古德里安教授说:“迄今为止,混血种从历史中一共发现了118种言灵,并将这118种言灵总结成言灵周期表,言灵的能力有精神催眠,有爆炸,有结冰,有磁场控制,有隐形和透视,像是时间零,甚至能控制时间的流速,但唯独没有治愈,我们所发现的118种言灵,没有任何一种拥有肉体上的治愈效果。”
“生老病死,是体现在所有生物上的自然规律。”
“龙族的肉体也会衰老,也会生病,也会死亡,区别只是它们肉体的寿命,远超人类所知,并且在死后,它们能通过灵魂的茧化,一次次获得新生。”
“混血种虽然拥有比常人更强的体质,但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仍然会出现风湿、骨质疏松、免疫力下降等各种疾病。”
“那种方便简单的治愈能力,是不存在的,至少在当今混血种了解的范围内不存在。”
好不甘心...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不要!”
“不要死!”
不知不觉,路明非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真是的,居然伤成了这样么...”
雨声里,有人叹了一口气。
“路鸣...泽?”路明非转身,像是按下了倍速乘以百分之一的放慢键,雨水缓缓落下,宛如轻盈的羽毛。
倾盆的雨落在了黑色的伞面,路鸣泽撑着一把伞,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蹬着方口皮鞋,站在路明非的身后。
“这种伤势,我可真是没有办法了。”路鸣泽伸出手抚摸黑蛇的肚皮,淡蓝色的荧光从他的掌心绽放,黑蛇的伤口处顿时出现鲜红的血肉,但下一秒又被腐臭的脓水吞噬。
“如果是那把枪...也不能怪你了...”路鸣泽轻叹一口气。
“你救不了它么?”路明非问:“还是说要我用四分之一来换?”
“哥哥你说什么傻话,我像是那种要对自家人收诊疗费的黑心医生么?”
路鸣泽耸耸肩,看了一眼腕表。
“你有什么想和它说的赶快抓紧时间吧,幸好只是枪的三分之一,不至于当场死掉,大概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嗯,我说的是我腕表上的一分钟。”
路鸣泽拨弄一下“黑蛇”的尾巴尖,长尾把路明非和路鸣泽包裹起来,尾巴尖落在肚皮上,闭合成一个环。
它安静地趴在地上,像是睡了。
“三分之一的枪是什么意思?”
“奥丁手里的枪,是另一把枪三分之一的碎片重新打造而成的,原来的那把枪,我想想,叫什么名字来着...”路鸣泽摸摸脑袋,灵光一闪:“对了,他们叫那把枪朗努基斯之枪!如果是朗努基斯之枪的本体,那就一点没得救了呢。”
“你的意思是,现在还有救?”
“谁知道呢?反正我救不了。”
路鸣泽一脸遗憾,从胸前的口袋取出了一支白玫瑰花,轻轻地放在了黑蛇的鳞片上。
“别这么看我,哥哥,我当然也不想我们的宠物就这么死掉。”
“告诉我,怎么救活它。”
“你知道言灵是怎么起效果的么?”路鸣泽忽然说。
路明非不懂他在说什么。
“所谓言灵,用的虽然是语言,生效的还是和语言共鸣的心。”
忽然一阵风吹过,路鸣泽手中的黑伞也随之飞向乌云浓重的天空。
“算了,不逗你了,哥哥。”路鸣泽的笑容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
“黑蛇”身上的荧光愈发浓烈了,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消散。
忽然,路明非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
不可思议的变化产生了,路明非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去,在一个庞大的空间里形成了“域”。
黑蛇伤口处发出腐臭味道的脓水,忽然一震,被一股磅礴的力量引导着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水球。
乌黑的瘀血不断流动,一点点被净化,重获生机,血与肉苏醒,生命在欢呼雀跃。
路鸣泽用双手捧住了那颗粉嫩嫩的心脏:“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它必须回家好好修整一段时间了。”
“回家?回哪里?”
“回它的尼伯龙根,这次它真的要重新孵化了,至少得花半年的时间吧。”
“它的尼伯龙根,就是奥丁被困住的尼伯龙根?”
“这中间的故事有点复杂,但奥丁的确是被它关在那里的,双方在很久之前进行了一场大战,虽然它没能把奥丁杀死,但勉强把奥丁关了起来,只不过它也接近重伤身亡,奥丁被关进了它的家里,它自然没法回家疗伤,只能去另寻别处躲藏起来。”
“所以它最后去了北极圈,在那里重新茧化,很多年后有人发现了它,于是在冻土层建立了黑天鹅港?”
“bingo!哥哥,你的脑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使了。”
“别把我当成傻瓜好么,告诉我,奥丁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是一位龙王。”
“我知道他是龙王。”
“哥哥你没猜出来么?我以为提示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