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喝了口茶,道:“朕会在太后葬礼之后定案,你们也要抓紧点。另外,关于军制的事,你们先放一放,专心梳理朝政,抚平乱局。”
蔡卞一怔,抬头看向赵煦,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年轻官家似乎心中另有乾坤。
赵煦放下茶杯,看着蔡卞笑着道:“苏相公到底是宰辅,没事多多走动,他对现在的朝局比任何人都了解,该请益的要请益。”
蔡卞察觉到了赵煦话里若有所指,一时想不透,起身道:“是,臣遵旨。”
赵煦微微点头,又交代几句,便目送蔡卞离去。
赵煦目送蔡卞走了,抱着茶杯一会儿,忽然道:“陈皮,你觉得,这位蔡卿家怎么样?”
陈皮不知道赵煦究竟指的什么,犹豫了下,道:“小人其他倒是没觉得,就是觉得这位蔡相公有些过于拘谨。”
赵煦嗯了一声,蔡卞才能是有的,就是这份过度的小心谨慎,怕是当年‘新党’失败以及‘旧党’多年打击造成的。
赵煦想了一会儿,道:“马军司,步军司的指挥使,副指挥使,还扣在宫里?”
陈皮道:“是,好吃好喝。之前还嚷着要见太皇太后,近来很安静。”
赵煦慢慢的眯起眼,眼神闪烁着,道:“继续关着,如果宫外有人要见他们,就让他们见。”
陈皮会意的躬身,道:“是,小人明白,一定会仔细的安排,绝无意思纰漏。”
赵煦嗯了一声,沉吟片刻,便埋头看资料。
与此同时,宫外的风波却是越演越烈,‘保皇派’的势力在逐渐显现,围绕着章惇,蔡卞,梁焘等人,开始慢慢发力,对吕大防等人口诛笔伐。
但这还不是重点,随着蔡京四人入宫,一些原本还算端得住的人,纷纷坐不住了。
因为——吕大防等人即将被定罪!
吕大防等人已经洗不白,坚持‘挽救’的人已不多,但如何定罪,却又成了焦点。
吕大防是宰辅,他的党羽中不乏可以称之为相公的‘副相’,三省的高官,六部的尚书,侍郎等等。
五品以上就五十多人,这要是判的过于严厉,朝野必然地动山摇,他们接受不了!
操持向太后丧礼的宰辅苏颂,以及‘告假’在家的二范,此时也是忍不住了,接连有动作。
苏颂招来了蔡京等人,神色严厉的质问,要求他们交代案件最终判决想法。
二范一面四处走动,试图影响舆论风向,一面想方设法为吕大防等人减轻罪责。
吕大防一案几乎没有什么秘密,抄没了那么多家产,谁都不信他们来的光明。加上各种证据层出不穷,单是‘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两条罪名,就足以钉死他们。
或许这种罪名对其他人来说不痛不痒,但身为朝廷高层,当世大儒,极力要求天下人‘克己复礼,清廉自守’,结果他们自己却与铜臭为伍,奢侈无度,天下人怎么能接受?
因此,随着时间推移,朝野争论不断发酵,吕大防等人在士林舆论中逐渐处于劣势。
一夜过去,风声越紧,开封城里都是沸沸扬扬的议论声。
一处书院,一群年轻人抱着书,走在一起。
“你们听说了吗,朝廷有消息,打算在太后葬礼之后,定吕相公等人的案子。”
“吕相公等人这次是逃不了了,翻出这么大的案子,怕是陛下与朝廷肯定会严惩。”
“严惩?还不是发配出京,能怎么严惩?我大宋就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
“嘘,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陛下已经杖毙了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