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童听到脚步声,眉头皱了下,拿起镇纸,继续要画。
中年人看着,轻声道:“府尊,那几位知县已经等了一炷香时间了。”
崔童越发厌烦,道:“他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又没逼他们!”
崔童也是之前‘告假’不去洪州府的一员,昨天,他已经写信去了洪州府,表示‘病好了’。
现在,他下辖的几个知县坐蜡,特意跑过来。
中年人是崔童的幕僚,他见崔童心烦意乱,画的不成样子,叹了口气,道:“府尊,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过来,也不是去不去洪州府的事。而是朝廷抄没了楚家等几十个士绅大户,担心延烧到我们抚州府。”
崔童何尝不担心,看着笔下的东西,直觉无比讨厌,一扔下笔,冷着脸道:“走吧。”
中年人连忙跟在他身侧,低声道:“府尊,待会儿,您少说,先看看他们的态度。”
“嗯。”崔童冷淡的应了一声。
他在抚州府这么多年,虽然不怎么理事,可对于抚州府上上下下的关系网,以及这些人的真实想法心知肚明。
他是不会做那个出头鸟的!
后衙的正堂。
临川县,崇仁县,宜黄县,金溪县四个知县,都坐在椅子上,彼此对视,神情看似平静,眼神都是颇为焦虑。
他们之前,都是‘生病告假’,不去洪州府的。
现在,朝廷大肆抄家,毫无顾忌。他们有些不安,担心那位全权大臣秋后算账。
四个人都没说话,静静的等着。
这四人,最大的有五十多,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多岁,要么肥头大耳,要么一身贵气。
侧门传来脚步声,四人连忙起身,等崔童出来,抬起手,道:“下官见过府尊。”
“坐吧,”崔童面无表情,淡淡的道。
等崔童坐下,四个人才对视着,慢慢的坐下。
“说吧。”崔童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杯,脸上的面无表情,化作了逐客令。
四人见崔童不高兴,倒也不在意,故作沉思一会儿,临川县知县,左泰抬手道:“府尊,听说您要去洪州府?”
崔童拨弄着茶杯,道:“巡抚召集,不敢不去。”
崇仁县知县,阎熠果断的冷哼道:“府尊,您又何必惧怕呢?巡抚衙门抄没楚家等人,不过是因为他们胆大妄为,围殴南皇城司,要我看,是他们活该。但我们一向本分守法,治下也是一片祥和,有什么好怕的?”
崔童歪着头,斜着眼,冷漠的看向阎熠。
金溪县知县荀杰跟着道:“是啊府尊,应冠等人之所以被抓,还是他们做的太过,连巡抚钦差都敢谋害,死在牢里都是便宜他们。朝廷派了新巡抚,我看啊,他们说什么是什么,我们不反对,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没错没错,”
宜黄县知县许中恺接话,道:“府尊,我们抚州府与洪州府不同,无病无灾,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决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崔童好像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这四人说了这么多,其实无外乎,还是要他顶上去,对抗以宗泽为首的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