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时期的官员很多时候更像是一名商人,唯利是图、锱铢必较,他们最讨厌的就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你清正廉明反而会成为他们的公敌。
雾姐和珲春制定的计划非常切合实际,珲春性格倔强但是不傻,他其实非常懂官场现在的生存之道,只不过他以前不屑为之而已。
今天珲春摆出了一幅贪婪的奸商嘴脸,跟特普欣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争的脸红脖子粗,可是结果却非常让人吃惊,特普欣和那些忠诚的手下们居然也一样跟他讨价还价了起来。
表面上看为了一条年利润十万多两的商道你争我夺唇枪舌剑,甚至都要拍桌子了,可是看众人的眼神却透露出了一丝丝的轻松。
特普欣和这些将官们心里很清楚,你珲春既然开口要钱了,这就说明你本质跟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以前装逼装的比较狠而已。
现在既然你也决定上船了,那就太好办了不过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话说以珲春宁古塔将军的身份,其实还真有资格来谈这些大买卖。
从心底把珲春画到了一类人中,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图穷匕见了,早早埋伏的刀斧手自然也就没了用处。
甚至在特普欣的心中,也存留了一点小心思,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替罪羊,往轻里说也得罢官夺爵,好歹朝廷也得做做样子给百官万民一个交代啊。
在自己家静养等待起复的那几年里,自己在黑龙江的势力可不能丢,很多秘密的赚钱买卖也得有人保护。
让出利润出来换珲春一个保护,这是多划算的买卖?就算珲春不出手相助,只要他不落井下石也是好的啊!
特普欣手下的将官们也有小心思,表面上得帮着特普欣跟珲春砍价,毕竟现在特普欣还是顶头上司,但是这些人心中也不乏给珲春争取利益的打算。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狗鼻子,政治嗅觉极其灵敏!他们也想在特普欣下台之后,再给自己找一个新主子,好歹饭碗不能丢啊。
一群魑魅魍魉,各自有各自的肚肠,这场酒宴彻底变成了分斤掰两的买卖行。
雾隐小鬼就在正厅的偏厢,其实就是一个大厅用红木雕刻的屏风围墙割开的一个单间,在这里猪山筹等扶桑武士和雾姐一边吃着酒宴,一边倾听隔壁的争吵。
由于雾姐打的是珲春女人的旗号进的守备府,而守备府内还没有女眷陪席,最早还有几名将官想过来陪伴,说白了就是监视,结果不通人情的猪山筹等扶桑武士坚决不允许。
“将军的夫人外人绝对不能靠近!走开都走开!男女大防不可不慎!走走走”
一群不着四六的日本蛮子根本就不讲道理,把特普欣手下弄了一个个大红脸,你还没办法脾气,毕竟人家是外国人,就不按照你大清酒桌的规矩来,你也没辙。
再加上酒席上毕竟有女眷,他们也不好用强,最后只能臊眉耷眼的退出去了,而特普欣色眯眯的一直想讨好这个异族美女,当然也不会在此刻找雾姐的麻烦。
一桌都是雾姐的嫡系,大家多听少说,仔细掐着时间,猪山筹还时不时的打量窗外各各酒桌上酒水消耗的情况。
听着这群龌龊官在讨价还价,猪山筹表情古怪的低声说道“雾隐大人这些清国人怎么这么无耻!都已经是一二品的大员了,怎么跟商人一样!”
雾隐小鬼抿了一小口烈酒“慢慢的你们就知道了,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清国奴而已,他们没有武士的荣耀,更没有儒生的尊严,他们只是跪在皇帝面前的奴才!”
“可惜了,东亚这片富饶的大地居然交到了他们的手中,真是暴殄天物!如果不是有丞相在,我们日本国一定能取而代之的!”
猪山筹眼睛一亮“纳尼?大人说我们也能入主中原吗?关白大人数百年前的梦想,真有实现的可能?”
雾姐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以前真的有机会的!可是现在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东海之龙已经夺了我扶桑国的气运,从今往后我们只有依附之”
“好了,别说这些用不着的了,外面喝成什么样了?”
一名武士探头看了一眼“嗯!这些清国奴真的能喝酒,基本上每一桌都消耗了三坛美酒,甚至有的桌子已经喝了四坛!”
“八嘎,瑷珲城不是边防重镇吗?对面不就是敌国吗?怎么能如此酗酒,他们就不怕敌人偷袭?”
“差不多了!”雾姐呸的一声,一枚含在舌头下的醒酒丸被吐在墙角的痰盂里,她站起身来笑道“我要出恭,你们保护着我”
一行人绕过屏风,这时候特普欣正追问珲春手上到底还有多少毛瑟货源,他准备有多少吃多少,两人互不相让跟斗鸡一样瞪着眼睛。
雾姐一出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特普欣眼珠子都直了,站起身来笑道“哎呀如夫人哪里去?我们这里谈正事谈的把夫人都给忘了,真是罪过罪过,来来来我敬夫人一杯”
雾姐看着对面的这条饿狼,淡淡一笑一个媚眼飞过去特普欣就彻底晕菜了“将军有大事要谈,先不用顾忌妾身!我去后面出恭,等大人们谈完正事儿我自然会来敬酒的!”说完扭头就走。
“哎哎好说好说”咕咚一声一口口水咽了下去,特普欣看着雾姐摇摆的屁股感觉胸膛里一股邪火就往上烧。
漂亮啊!媚!真他妈的媚!跟她能睡一宿,短寿一年我也认了!
珲春斜着眼看着色迷心窍的特普欣心中暗道“你死定了!你绝对死定了!本来我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还想留你一条活命,可是没想到你不光是私自收了罗刹鬼的黄金,还暗藏刀斧手准备杀我们,现在还想染指雾隐大人?这三条你碰了那一条都是一个死字!”
珲春这是还没看见老林来的密报呢,他要是知道特普欣和奕山曾经用大清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换了几百万金卢布,宁古塔倔驴就得把他活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