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将近十年过去,老爷似乎放下了很多东西,快乐、权力、修为、江湖,甚至他最爱的剑道。
都没有再见他拿起过。
也不是没人劝过他,相反,无论是家中仆人,还是少爷等人,或多或少都有提他两句,但每一次都没有效果,老爷还是该咋咋滴,除了蛤蟆门的傅长老,几乎什么外人都不见。
就像是夫人的逝世,将他的一切都带走了一样。
就连这一次的满月宴,也是少爷孔兴思先斩后奏,借父亲的名义广告天下,才有这番各路豪杰齐聚的景象。
然而这件事告诉孔雨星之后,他大发雷霆,差点没将自己亲生儿子给打死,但实在木已成舟,只好硬着头皮办这场满月宴。
到现在,老爷都没有跟自己儿子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插手过孔家的事务,跟他说孔家的事,也只是让他听听而已,他本人根本就不会过问。
老管家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老爷啊,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孔雨星没有给他回应,只是继续往前走。
孔家山庄的园林布置得极为讲究,甚至比皇家庭院还要华丽,春夏秋冬景色各不相同,到盛秋的时候,这里的树上、地上、空中,尽是一片金黄。
直到入冬,树木才会变得光秃秃的,但到了那个时候,就会有一层层的白雪覆盖在树上,然后再吩咐人在上面挂上大红灯笼,将又是另一幅新气象。
两位岁数相近的老人一路走着,老管家该说的话其实都说完了,但他仍然没打算离开,他只想多陪陪自家的老爷。
只是想别让这位老剑圣的背影,太过于落寞而已。
忽然,一旁的空中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哟,老头儿,你在这呢!”
接着,一个少年从天而降,在地上打了个跟斗,站到了孔雨星的面前。
今天他穿回了那件大青衣,看上去又有一副公子哥的模样了。
老管家皱了皱眉,最近来到孔家的公子哥,没几个是真的来道贺的,要么就只是给孔家一个面子,要么就是如王宁那般,是来找麻烦的。
偏偏少爷孔兴思下的邀请,是面向江湖各路豪杰,只要不是魔教妖物,就都能名正言顺地来做客。
然而这几天,那些以王宁为首的各家后辈,给孔家人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所以老管家,也理所当然地不待见张子凡。
这小子,不懂得礼貌么?老管家在心里嘀咕,皱着眉头挡在孔雨星的前面,语气明显有些不悦地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哦,我是张子凡,来找你家老爷的。”
姓张?嘶.....没听说过有哪个姓张的大家族来参加此次满月宴啊。老管家打着算盘,边道:“我家老爷近日身体不适,不见客,公子请回吧。”
这套送客的话,说得十分生硬,就像是摆明了说:咱孔家不待见你一般。
也难怪,有了王宁的那种人,想必孔家对年轻外人都有阴影了.....张子凡笑了笑,道:“老前辈,原来你身体有恙啊,那你应该多注意注意才是,瞧您昨天喝了这么多酒,今日病情加重了吧?”
嗯?昨日喝了酒?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老管家眉关紧锁,忽然想起昨日小鑫那小子喝了酒,哭着跟他说老爷终于笑了,还和一个小辈喝酒聊天聊得很开心。
当时,老管家只当小鑫又醉酒了,在那耍酒疯呢。
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老爷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小辈喝酒?
老管家满脸的惊讶,重新审视着张子凡。
孔雨星冷“哼”了一声,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脸皮厚,自己醉成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是谁送你回去的不清楚?”
老爷....老爷真的笑了?而且真的和这小子喝酒聊天?
这可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啊!
等等.....老爷不会是......不会是他亲自将这小子送回去的吧?按他的语境推断,老爷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老管家整个脸都凝固住了。
张子凡朝孔雨星吐了吐舌头:“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个臭小子。”孔雨星不怒反笑,道:“你今日出来,是要去哪?”
张子凡笑了笑,道:“也没啥要紧事,去看望看望我受伤的朋友而已。”
受伤的朋友?原来如此....老管家微微颔首,前几天便听说了,擂台上有一个少年能与那王宁打得不相上下,由于他的朋友受了伤,也住进了孔家山庄,原来便是这一位。
由于王宁摆的擂台过于高调,相应的张子凡的事迹也流传甚广,甚至越传越神乎。
至于一拳将王宁打下水的事,为了顾及王家的脸面,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和孔雨星知晓。
孔雨星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对张子凡道:“既然不是要紧事,那不如你先随我来一趟。”
“这.....”老管家微微皱眉,还没等张子凡说话,连忙抢先道:“老爷,这不合适!你是要去干正事的。”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孔雨星疑惑地瞥了他一眼,道:“张小友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让他陪陪我怎么了?”
“.......”张子凡愣住了,这两个老头,怎么家长教小孩子似的。
老管家同样怔怔出了神,这种感觉他记得,在十年前的时候,他和老爷有无数次这样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