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方才在那符纸令闻奇神智恢复后那一刻,他便感觉到,此人身上所中手段是在很久以前落下的,至少也有四五十年了。
从此人年纪上来看,其是在修为尚是低弱的时候就中了算计了,随后每过一段时日就被人反复施加影响,因其早是习以为常,所以即便到了功行高深之时,自身也未曾察觉到丝毫不妥。
但米海虽不知怎样,但极有可能也是如此。
陈嵩道:“已是详细问过,天工部随行修士,一般都会由玉京诸多守镇修士之中挑选,米海并非守镇,平日名声不显,常年守在荒野哨所之中,但是这一次,是那米海与天工部一位负责此事的官吏交好,他自我推荐,那官吏却不过他情面,再加上随行又有大量披甲护卫,故才让其上了飞舟。
至于那闻奇,他倒是当过一阵守镇,后来因为受伤退下,同样也是值守荒原驻地,他与米海也是因此而认识,这次便是通过其人引荐,得以一同随行。”
张御眸光微闪,从两人的行止来看,平常都是远离玉京,这很可能就是背后施加手段之人为了避免镇守玄尊发现这两人身上的异状,所以才刻意为之。
那么对两人做出安排的这个人或是势力,才是此中关键。
他没有去让人把闻奇唤来跟前问话,而是微微闭目,感应到此人所在,去一道意念叩问其心。
过了一会儿,他双眸睁开,却已是从其人处得到了答案。
他道:“陈师兄,此事不要外传,让那位闻道友先在玄府内休养便好。”
陈嵩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应下道:“属下知晓了。”他见张御再没有什么交代,行有一礼后,便就退了下去。
张御在他走后,回到了洞府之中,宽敞的洞府之内一侧流泉奔涌而下,万点水珠汇聚成雾,在此间飘舞而起,明明只是一道三丈来长的瀑布,但却有江河奔涌之势。
他在瀑布边落座下来,起袖一拂,在案上铺开了一卷玄文书纸,提笔落书,刷刷写就了三封文书,而后取出玄首印信,往上一盖,再是往天穹上方看有一眼,等有片刻,一道金光落下,罩定于三份玄文书纸之上,待光芒敛去,守正之印已然落盖其上。
他意念一转,三张玄文纸霎时收合为三份文书,再起指一弹,三份文书凌空浮起,就化为三道金色虹芒,齐齐飞出洞府,又眨眼出了东庭,随后跨海越洋,往天夏本土往飞空遁去。
既然已然查明此事源头是在玉京出得问题,还俱是在真修身上出得事,那这终究是与三位镇守脱不了干系的,他根本不必去细细查证,就让这三位自行去处置便好。
这也算是给三位一个脸面,若是他们办不妥此事,或者推诿,那么到时就不要怪他这个玄廷守正插手进来了。
玉京,盛日峰。
玉航道人一身白袍,手持拂尘,正盘膝坐于芒光辉耀的峰巅之上,整个人身外都是一层清光笼罩,而在他头顶之上,就是那一道巨大的横空裂隙。
这时他心中有感,转首看去,便见一道金光自东飞来。
他起拂尘轻轻一摆,金光一转,化为一封书信飘落到了眼前案上,他伸手拿起翻看了一下,不禁诧异道:“竟有此事?”
他沉吟了一下,从信中叙述的大概来看,这件事情的确是玉京这里出了纰漏了。
虽然与张御做过对手,可是涉及到这等公事,他却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掺杂入内,尤其还涉及到了天工部诸位大匠和几十条人命,纵然他心里不怎么不在乎这些人,可在外却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虽然从书信中看,那闻奇、米海二人在中算计之前他还未曾担任镇守,此事纵出疏漏,也多半与他无关,可现在他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就不能不给个交代。
他当下一唤,道:“来人。”
一名弟子闻声走了过来,躬身道:“老师有何吩咐?”
玉航道人把书信递过,道:“去查一查,这二人到底是归何人调御的?”
那弟子拿过看了看,谨慎问道:“老师,若是此事涉及到白真山或是璃玉天宫呢?”
玉航道人笑了一笑,道:“你尽管去查,眼下收到那一封书信的,可不止是我盛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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