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瞳如万年化不开的寒冰，目光居高临下，漠视首富之女从一地的尸块碎片里面艰难爬出。

她浑身和满脸都是血红，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又极为可怕。

她爬到干净的地方，身后是染红了一路的血污。这血里有她同类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血。

碍于从人类堕落成中阶使徒缘故，她感觉不到双腿被斩断过后的痛苦，留在她脸上的只有深深的恐惧神色。

这是临死前的恐惧？还是恐惧在一瞬间将敌人全部斩杀的貌美青年呢？

“……好可怕……”

回忆起整个惊心动魄的杀戮过程，她忍不住如此呢喃。

这时，一道微不可觉的白光从天上闪下，她的头不知不觉掉在地上，身体终于停止了爬行。

冷寂在滚了两圈的头颅面前现身，冷冷发问：“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涅墨西斯握在他手中，血流从银刃上蜿蜒而下，剑尖不住滴血。

头颅失神呆愣看着这位长相惊世卓绝的青年，用着空洞声音木讷说了一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顷刻间，丝丝缕缕的灰色气体顺着头颅冒出，就连一旁的身体也发生了同样现象。这是即将灰飞烟灭、消失殆尽的征兆。

“你是……”

临死前，作为人类时的记忆重新回到她脑海。

她遥远的眼神里涌现愕然之色，一种绝望的苦痛也显现在脸上。

堕落变异后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里一片空白。而她的行动不过是遵循上司指令，跑去坟墓里挖出两具死尸一事也不例外。

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是墨夜吗？”

然而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冷寂混迹人类生活时隐姓埋名用的。

记忆中，在冬天里逆着阳光的美影，周身披洒光辉的静静站姿炫目到她移不开眼睛，注视着绝美到光辉四射的容颜，她渐渐忘记了呼吸。

回想起这一幕，头颅忽然泪流满面不禁放声嘶喊起来，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声音里有哀恸、愤怒、也有刻骨的仇恨。

身体化为齑粉，只剩一颗头颅的蔷薇又笑又哭，癫狂至极绝望至极，眼睛里的悲伤深不可测。

冷寂只是漠然旁观她的崩溃，神情和目光不曾流露过怜悯与动容。

“你才是你的真面目吗？眼睛好黑暗啊，可是这样的你又无比的俊美绝伦。”

蔷薇笑得很放肆，哭得很放肆，脸上有一种扭曲的绝望和悲痛。

她仰天哈哈大笑，却泪流满面，像个可怜的疯子。

“名字是假的，曾经的模样也不是真实的，你根本就不是人类！！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是童贞女之子，也是铁面人。”冷寂一句话概括，毫不避讳。

听见这话，头颅什么都明白了，反而笑得更为大声，眼泪更为汹涌。

“你终于……正眼看过我一眼了。”

从歇斯底里再到忽然安静下来，头颅无比寂寞的说出这话，嘴角扬起凄惨悲凉的微笑。

临终前，她哀求问：“可以来看看我吗？在我的坟前……送上一朵花……”

语闭，渐渐化为灰烬的头颅彻底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不远处的残肢断臂，唯有地面的鲜血淋漓证实着他们曾经惨不忍睹的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