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苏荔有点奇怪:“是为了压低任务难度吗?”
自身实力越强,任务难度越高,这个不用谁提醒,以苏荔的机灵,自然早就想到了。
“嗯,有一定这方面的缘故。”
倪昆自己也只是有所猜测,且除了不朽金身和江踏月的奇怪反应之外,没有任何实质依据,因此也只能顺着苏荔的想法说:
“总之真气修为不急,大可以压一压。反正淬炼体魄、血脉,也可夯实根基,增厚潜力,对战力的提升也不无增益。江踏月的肉身体魄、强大实力你也看到了,难道不羡慕么?”
苏荔当然羡慕了,那可是曾经给她留下了童年阴影,如今又能跟教主平分秋色的大高手啊!
当下连连点头:
“嗯,我听教主的,以后闭关时,多炼肉身血脉,压制真气修为。可是,如果我们压制了修为,可任务难度还是不断提升怎么办?”
倪昆淡淡道:
“有我在,保你无事。”
“有教主的保证,我就放心啦!”
苏荔嫣然一笑,觉着现在氛围不错,自己身上也干干净净,又香又白,头发也擦干了,便想顺势偎到倪昆肩上。
然而刚刚作出倾侧之姿,倪昆忽地站起身来:
“时辰不早,快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得去参观禁军大营呢。”
说完回房休息去了,只留苏荔保持着半侧不侧的姿势,呆呆看着他背影暗暗咬牙。
……
次日清晨。
倪昆换上一身箭袖武服,带着穿黑色武士服的捧剑侍女苏荔,骑马前往禁军大营。
来到城西禁军大营门口,就见营门大开,门口连个站岗的都没有,倒是好些小商小贩,挑着货担,推着小车,在营门前的广场上摆摊,贩卖着蔬菜瓜果、鸡鸭鲜鱼等货物,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好些个穿着禁军便服的家伙,在这“菜场”转悠,挑挑拣拣地跟小贩们讨价还价。
“我以为禁军军纪已经够松驰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们的下限。”苏荔叹道:“教主你看,摊子都快摆进大营里去啦!”
“还好。”倪昆淡淡道:“至少还没见着青楼在这里开分店。”
正说时,就见几个面带倦容,衣衫发饰略微不整的妖娆女子,在两个亲兵打扮的禁军小兵护送下,说说笑笑自营门走出,登上了外边两辆马车。
苏荔冲两辆马车吹了个口哨,嘿嘿笑道:
“教主,你这次终于是看走眼了吧?人家不需要把青楼开到兵营附近,只需要把姑娘们送过来就可以了。”
倪昆点点头:“还行吧,点外卖么,也不算稀奇。”
说话间,两人径直走进禁军大营,到处闲逛了起来。
他俩都没有穿禁军官服,倪昆也没把禁军总教头的身份牌子挂出来,可就算如此,两人在营里到处闲逛,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喝止询问他们。看见他俩的禁军,都只抬抬眼皮瞥上一眼,就当他们不存在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除他俩之外,这大营之中,随处可见身着便装,打扮得跟公子哥一样的家伙,带着亲兵在营里乱晃。甚至还经常看到花枝招展的姑娘出没……
不少营房里的大头兵们都还在睡懒觉,有些营房则是已经空了,倒不是早起出操,而是好几个营房的大兵们,聚到了某一间营房之中,正在聚众赌搏。
瞧着里面那乌烟瘴气、喧哗吵闹的氛围,再看看众赌客们那满眼血丝、眼圈乌黑,偏又一脸亢奋的模样,显然这些赌徒并不是一大早起来赌,而是赌了通宵,到现在都没消停。
倪昆二人一连逛了几十座营房,竟只碰见一两个稍微正常点的营房。
两人甚至还去某座武库转了一圈,轻轻松松就进了武库里边儿,随意挑拣翻看了一番武库里储备的铠甲兵器。
“教主,我觉着吧,这禁军总教头,真的是个天坑。”
武库之中,苏荔拿着一张弓,搭上一根箭,瞄也不瞄随手一箭,正中几十步外一根梁柱上的绿头苍蝇,随后把弓一扔,拍了拍手:
“与其整顿禁军,倒不如一张白纸重新做画,另外从头训练一支新军,说不定……不,一定比整训禁军更加轻松,成效更好。”
倪昆面无表情:“我只有整训禁军之责,没有另建新军之权。”
“所以说是天坑啊!”苏荔无奈道:“这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就禁军这瘫烂泥……啧,我觉着吧,咱们干脆这样,找个借口,把禁军拉出去打仗,然后一波统统送掉,不就可以再建新军啦?”
倪昆呵地一笑:“十万禁军,一波送掉,你还真是敢想。”
“绝对没有十万禁军。”苏荔笃定道:“我敢用人头担保,所谓的十万禁军,只存在于纸面之上。实际兵力,不会超过八……不,五万!最多五万!”
倪昆瞥她一眼:
“就算只有五万,我若是带兵出战,一波送掉五万大军,你觉着我这名声,会臭成什么样子?”
苏荔振振有辞:“不会呀,你把五万禁军送掉,然后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不就可以啦?反正禁军废物,这是公认的,禁军全灭,也没人会怪你。只要能够反败为胜,全天下都会盛赞你,绝不会怪你送掉了禁军。”
倪昆面无表情:
“禁军擅长逃跑,专精转进。能将极擅奔逃的五万禁军一网打尽的,你觉得会是多强的军队?那样的强军,我一个人怎么反败为胜?”
“还有我啊教主!”苏荔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咱们再叫上师琪、偃师他们,等闲千人军队,一个冲锋就能打崩。就算是一万大军,我觉着咱们也能杀几个对穿,直接把他们吓崩溃。”
“呵呵。”倪昆随口呵呵两声,往武库外行去。
“教主,你觉着我这主意怎么样嘛!”苏荔赶紧追上他:“整训禁军不仅艰难无比,而且没有掌军之权,只是为小皇帝做嫁衣。咱们送掉旧军,再建新军,从一开始,就将新军牢牢抓在咱们自己手上……那就是咱们的军队,小皇帝也得看咱们脸色!她若再敢派这种整顿禁军的天坑任务给你,你就可以行使长辈威严,把她吊起狠狠抽她屁股!”
“主意理论上可行。”倪昆面无表情:“就是太过一厢情愿,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再说,我若真要教训小皇帝,哪怕手上没兵,也可以把她吊起来抽屁股。”
“教主威武!”苏荔拍了一句,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说道:“教主,你既然说我这主意理论上可行,就证明再是如何异想天开,总有执行的余地对吧?那咱们可以仔细论证一番,制订一番计划……”
正说时,武库门口,吵吵嚷嚷走进一群人来。
“兄弟我跟你说,咱们这里的刀枪弓弩,那绝对是良心精品,件件都是工部大匠精心打造,用料扎实,质地可靠,你看这把刀,一口气砍死十个人都不带卷刃的……”
嗯,这是几个禁军官兵,带着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进武库看货来了。
迎面撞见倪昆二人,那正自唾沫横飞,介绍武库“商品”的禁军军官微微一怔,上下打量倪昆和苏荔两眼,问道:
“两位也是来买货的?哪位上官带你们来的?”
倪昆二人没穿禁军武服,也没带身份腰牌,这禁军军官,却是将他俩当成来看货的买家了。
倪昆不动声色,淡淡道:
“没人带我们进来,我们就随便走走,看看。”
“没人带你们来?”那军官顿时把脸一板:“武库可不能乱闯!”
不过他也是知道禁军大营的情况,晓得就算没人带路,随便来个胆大的家伙,一气乱闯之下,就有可能闯进武库里来。因此也很是“大度”地没多作计较,挥手说道:
“赶紧出去,武库重地,闲人免进!”
苏荔一挽袖子:“嘿,瞎了你的眼,你知道他……”
正待上前争执,倪昆却一把按住她的肩头,微微摇了摇头,带她大步出了武库。
后方又响起那军官吹嘘声:“两位请看这弩……”
“连军弩都卖,好大的胆子!”苏荔忍不住说道:“教主,若想整顿禁军,这样的家伙,都得统统杀掉!”
“嗯。”倪昆随口应着。
苏荔道:“教主,那家伙光天化日,肆无忌惮带着商人来武库卖货,军弩都敢往外卖,肯定是有背景有来头的。这禁军都烂到根子上了,想要整顿,杀一两个这样的家伙根本不够,至少也得斩掉几百颗脑袋。
“可但凡敢在禁军里嚣张的,哪个没点出身?杀这么多有出身的家伙……教主,若真闹得朝野之间物议汹汹,世家勋贵群起围攻,那多没意思呀?还是按我的计划来吧。
“就算您一贯心慈手软,不忍将那么多普通士卒也一起葬掉,可战场上兵凶战危,随便死上几百个军官很正常……咱们可以叫师琪他们暗中出手……”
倪昆啼笑皆非:“小兵没事,军官死光,这也能算正常?”
苏荔一摊手:“那怎么办嘛!这禁军我看是没法儿正常整顿了。”
“我也觉着无法整顿。”倪昆摇了摇头:“小皇帝嘴上说支持我,太后也说撑我,可我若真杀个人头滚滚,真要有每天都有十几家勋贵世家,乃至宗亲家里的命妇,跑去找皇帝、太后哭诉,我看她们是绝对撑不下来的。”
“所以?”苏荔巴巴地眨着眼皮。
倪昆淡淡道:
“整顿全军,绝无可能。除非皇帝、太后真能对我一撑到底,任我放手大杀。但这并无可能。
“不过禁军之中,也并非全员废物。灵州之行时,船队被河寇偷袭,随行禁军虽整体表现不堪,但里面也着实出现了少数英勇士卒乃至沉着应对,指挥得当的军官。
“所以,我意先将禁军之中,可堪造就的一批良材挑出来,组建一营整训。训出一支堪战的精锐,也算是能够交差了。”
苏荔眼睛一亮:
“对呀!这样子也可以顺势施加影响,掌握这支精锐营头。以后有战,别的营头表现不堪,一触即溃,就咱们的营头精锐敢战,正能衬托出教主的英明!
“教主此举,既不必大费手脚太过艰辛,也不会得罪太多人,更不需要拿五万人血祭,轻轻松松就能立下显眼功劳……不愧是教主,果然好计。”
倪昆笑了笑,道:“这不算什么好计,只是尽可能地废物利用罢了。”
老实说,灵机复苏征兆已现,将来的国家,得靠修士撑起架势。战争更是无需大而无当的军队,只会需要那种能结法阵,能扛修士的少量“道兵”。
巧得很,倪昆的“不朽金身”,虽然并无任何斗战法门,偏偏就有一门训练“道兵”的法门。
只是此前既无机会,也无必要,他便一直没用罢了。
而这一次,他就想试一试,不朽金身训练道兵的法门,能不能派上用场。
定下这废中择优,废物利用,并一试道兵法门的计划,已实地考察过禁军大营,对禁军情况差不多心中有数的倪昆,也懒得再在营中多呆,准备与苏荔打道回府,去完善计划。
正往大营门口行去时,迎面走来了两高一矮三个“禁军”。
还都是倪昆熟人。
左边那位,正是昨天喝斥过他的那位五官清秀俊美,却虎背熊腰,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秘卫德一。右边那位,应该是顺一。
这两个皇家八秘卫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出现在此,那走在她们中间,被她们贴身保护的矮个子禁军,毫无疑问,就是那位性子古怪,反复多变的少女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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