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武风郡,一座山谷之中。
倪昆身边聚着公主、苏荔、张威及陷阵营五位百人将,正摸着下巴,看着地上现画的周边地形图时,小皇帝风风火火跑过来,远远地就大声嚷嚷:
“倪昆,听说哨探发现了一队抄掠乡间的蛮骑?只有一百多号人?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带兵去灭了他们呀!”
倪昆抬眼一瞥天子,就见她身着火红鳞甲,腰带系得紧紧的,把小腰勒得细细的,将本来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衬得坡度都陡了一两分。只齐倪昆胸口的娇小个子,也被衬得双腿颇显修长。
当然,作为曾目睹过天子只着薄纱睡裙模样,甚至还上手打过她屁股的帅蛮子,倪昆很清楚,天子身材比例其实非常好,只是年纪尚小,身段尚未长开而已。
待得再长几年,她应该也会是个小纤腰大长腿的美人。
至于胸襟能否如长乐公主一般宽广,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威说,北蛮分兵抄掠乡间的小队,虽人数不多,但每支小队都会带着一只讯鹰,出战之时,讯鹰盘旋天际,一旦本队遇袭,立刻就会飞去联系附近的骑队,短短时间,就能聚起数百上千的骑兵。”
倪昆缓缓说道。
“既如此,把讯鹰打下来不就成啦?”天子不以为然:“咱们队伍强手如云,打只讯鹰不费吹灰之力……”
倪昆不紧不慢道:
“蛮族讯鹰,都是由觉醒鹰妖血脉的蛮巫,以秘法饲养调教而成。蛮巫可于百里之内,隔空锁定每只讯鹰位置,确定讯鹰生死。
“一旦打落鹰讯,蛮巫立刻就能得知,及时通知其它队伍里的讯鹰,发出警讯,让附近队伍往讯鹰失陷的方向汇拢。所以……”
天子听得不耐,打断他话头:
“哎呀,就算被北蛮聚兵数百乃至上千又如何?难道咱们还打不过不成?”
倪昆笑了笑:
“一支百人小队,我一人片刻就能解决。再聚个数百上千蛮骑,咱们也无需动兵,有陛下与公主的八位秘卫出手,加上我、张威、苏荔等人,也可短时间内将之击溃。
“但这次咱们是动兵打仗,不是江湖械斗,更大规模的血战、恶战还在后头。
“要知道,咱们一旦动手,立刻就会暴露出来,即使次次都能全歼所遇之敌,亦会被蛮巫通过讯鹰得知我们的存在。更何况北蛮全员骑兵,来去如风,聚散自如,数量稍多,就很难全歼。
“一旦咱们暴露了,实力又引起了北蛮警惕,甚至被北蛮察觉了陛下你的身份,那么等待我们的,恐怕就会是八方而来、千军万马的追击围剿。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需得趁着小战的机会,把兵给练出来。
“咱们这些大将,初期也得尽量少出手,让将士们前去迎战历练。既是要将士们出战,那就得先斟酌仔细了……”
除了以上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外,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倪昆其实只会用道兵之术练兵,排兵布阵的话,他是真不懂。
真要他带兵上阵,他大概只会来一句:
“我将带头冲锋!兄弟们随我冲啊!”
然后带着队伍一头莽过去。
冲得兴起,说不得就要把队伍远远抛在身后,自己一个人去开无双了。
但这种打法,小规模交锋尚可,百战百胜都没问题。
可真碰上数千上万的北蛮大军,那就行不通了。
所以他这会儿正向张威这老行伍请教呢。
天子此时过来催他出兵,他也觉得学得差不多了,虽然只是学到了一些纸面经验,但谁叫他拥有逆天天赋呢?
总之先保守点,在北蛮小队必经之地,摆个道兵防阵,以北蛮铁骑的骄狂,看到区区几百人的步兵堵路,必定会一头撞上来。
倪昆相信,若北蛮骑兵真敢硬撞经他调教一月,尤其经历了这一番两千里强行军锤炼的五百道兵,必会体验到一头撞正铁板的滋味。
……
还算平坦的乡间小道上。
一队人数在一百二三十上下的蛮骑,骑在马上高声说笑着,彼此吹嘘夸耀着各自的斩获。
这队蛮骑皆是一人双马乃至三马,每个蛮骑的备用马上,都驮满了此行劫掠的收获。
有粮食、牲畜、铁器、布匹,以及女子。
方才他们扫荡了一个有着三百多人口的村庄,只付出极轻微的代价,便将那村子一举荡平。
除了二十几个年轻女子被他们生擒,其余百姓,无论老弱妇孺,皆被屠杀一空。村子亦被付之一炬,走到这里,还能看到村中房屋、尸体焚烧时腾起的浓浓黑烟。
此行收获满满,这支北蛮抄掠小队已无心继续扫荡,正急着带着收获,返回行营,领取功劳,痛饮美酒,亵玩周女。
这时,一骑打马飞驰而来,远远就用蛮语叫道:
“前方有周人军伍,正列阵以待!”
北蛮骑队掠劫大胜,看似得意骄狂,其实并未真正放松警惕,四面都放出了哨骑。
此时前方两位哨骑发现了一队周人军伍,立刻就有一人回来通报,剩下一人则留在那列阵以待的周人军阵之前,远远监视。
抄掠小队首领,乃是一个敞胸露怀,现出浓重胸毛的莽汉,闻言眯起双眼,沉声喝问:
“列阵的周人阵形可严整?有多少兵?甲械又如何?”
那回报的哨探口齿伶俐地说道:
“周人队列齐整,横平竖直,看上去颇有气势。人数倒只得五百上下,不过甲械颇为精良,所有士卒都穿戴铁甲铁盔,兵器以刀盾、长枪为主,没见有多少弓弩。”
“没有多少弓弩?”
那为首蛮汉小眼之中凶光一闪,哈哈大笑道:
“没多少弓弩还敢列阵而战?阵形再严整,也只是靶子。甲械再精良,也全都是我们的战利品!走,去会会那群蠢货!”
当下这支抄掠小队留下十骑看守战利品,其余一百一十多骑在那蛮汉带领下,各携弓刀,前行而去。
驱策各自战马碎步小跑之际,这支看似松松垮垮的骑队,很快就于行进之中自然展开,整理好队形。
待来到前方山脚下,一处颇平坦宽敞的平地上,见那支五百人的小小军伍,居然没有依山列阵,而是把五百人分成了五个百人小阵,以分瓣梅花之阵,大刺刺摆在便于骑兵冲击的平地正中,那为首的蛮将忍不住哈哈大笑:
“带兵的周将定是个新上阵的雏儿!以步对骑,不寻找地利倒也罢了,居然还把本就不多的兵,分成了五个单薄小阵……他不知道以步对骑,须得厚结兵力,以抗冲击吗?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功劳!”
众蛮骑也是哄堂大笑,都嘲笑对面那个摆出五个小方阵的将领,是个不知兵的大傻瓜。
那蛮将笑说一阵,高高举起狼牙大棒,沉声道:
“出击!”
说完策动战马,缓缓向着前方那五个百人小阵压去。
对面周将虽然是个蠢货,但兵看着倒还似模似样,方阵摆得横平竖直,着实齐整。
周军士卒又甲胄齐整,个个都有铁盔铁甲,每阵前方还有盾手,而自己这边毕竟人少,用骑弓袭扰的话,每波稀稀拉拉一二十枝箭,恐怕很难对其造成太大损伤,动摇其阵势……
但这群兵架子看着再好,感觉却有些稚嫩,铠甲兵器也光鲜得很,跟新的一样……
那蛮将是老行伍,行进之时稍作观察,就看出前方那支周军,绝非百战老兵,恐怕只是一群初上战场的新丁。
这样的战场新丁,恐怕还从未见过骑兵正面冲阵的声势,更不曾有过当面搏杀的经验。
这带队蛮将很清楚。
许多架子练得不错,表面光鲜的军队,能够忍受远程攻击,能在箭雨袭扰之下坚持不溃,却打不得鲜血淋漓的白刃近战,更承受不住铁骑冲阵的强大压力。
面对铁骑正面冲锋时,往往尚未接兵,就已惊惶崩溃。
“一群新丁,阵又摆错,只需冲溃一个小阵,就能赶着他们冲溃其余小阵。呵,打这样的新丁,无需考虑太多,拉开架势冲它一波,自然稳胜!”
领头蛮将作出决断,压着马速来到合适冲锋的距离,忽地将狼牙棒高高举起,棒头摇了两圈,又往下重重一劈。
打出这正面冲撞的号令之后,蛮将两腿猛夹马腹,催动战马,一马当先开始加速。
后方的蛮骑得了主将号令,也纷纷加速策马,随主将冲锋。
随着马速越来越快,蛮骑阵形又在行进中变化,摆出以那蛮将为锋矢,适合冲阵凿穿的锥阵。后排蛮骑则纷纷抄起骑弓,张弓搭箭,就等进入射程,便要先一阵箭雨洒过去。
尽管只是区区一百多骑兵。
可纵马冲锋之时的声势,亦极是骇人。
马蹄踏地的声势若宛闷雷,地面亦在微微震荡,马队卷起的滚滚烟尘,更像是张牙舞爪的魔物。
那种扑面而来的沉重压力,不曾直面过骑兵冲锋的新丁,根本无从想象。
难怪那蛮将笃定,许多初上战场的新丁,面对铁骑冲阵之时,根本等不到正式接战,就会先行崩溃。
此刻。